钓鱼吃鱼和写鱼

钓鱼是世界上开展最多的运动之一,是小孩子,青中老年人的摯爱。
正文

今年南下的故事(三)

(2014-07-21 16:13:23) 下一个
我想朋友们也猜出来了,来人就是船长约翰。大家在我之后,争先恐后地自我介绍,并相继和船长握了手,随后在船长的指引下,拿着大包小包上了船。我和老余还小心翼翼地把带来的心爱的电动鱼轮和鱼杆在船帮子上放置好了。趁着船长准备开船之际,我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这条船。这是一条至少有9成新的专门用于钓鱼的渔船,有32尺长,整个船体是用坚固耐用的玻璃钢或铁甲组成,驾驶台在船的中央,其四周被甲板环绕(center console)。渔船后部的船帮和驾驶台上方的铁板上有着排列有序的插鱼杆的洞孔,驾驶台两侧还有7米多长,有鸭蛋粗细,由玻璃钢制成的舷外支架(outrigger),船尾两个夹角各安置着一个可以调节水深的拖钓器或拖索具(downriggers)。显然,这种渔船的设计特点不但非常适和于挑钓(jigging)和在水表面的弹钓(popping),而且可以用于各种水深的拖钓

迎着初升的朝霞,迎着凉爽爽的海风,在海鸟的歌声里,在五彩缤纷交头接耳的海边别墅的观望下,我们的渔船突然扯起了嘹亮的歌喉,开始缓缓地驶离码头。我站在船头,挺起了胸脯, 睁圆了双眼,伸开了人呈十字的双臂,张开了大口。于是,人狂吞着初夏的海风,眼睛丰收着大自然恩赐的美景。就感觉到等待已久的幸福,望眼欲穿的仙灵骤然间从天而降,把我紧紧地搂在了怀中。出生后的第一次淋漓透澈的欢乐,第一顿饱饭的心满意足,第一次听到儿子叫爸爸的惊喜,第一次和爸爸手牵手赤着脚丫子站在海水浸泡的软的海砂上的奇异。。。一点点一滴滴那些人生中丢失已久的记忆在那一刻竟然得到了重生,竟然你推我,我挤你,嘻嘻哈哈一股脑地涌出了我的心底。那一刻,人便在不可多得的美丽中醉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船长的喊叫声把我从梦幻中惊醒:“渔魂王,到船后面来,船要加速了。”我立刻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去眼角滴下来的水珠,转过身子,装作没事人似地,脸上强拧出了微笑,几个快步就跳到了船尾。

我坐到了船长的旁边,其余的哥几个有躺在船尾的软垫子上的,有站在船长旁边的。船长左盼右顾了片刻,几道满意的微笑掠过了嘴角。然后,船长把发动机加力杠推到了最大。霎那间,拌着炮声隆隆般的轰鸣,这条渔船在蓝色的水面上鱼跃而起,并在船的后面犁出来了两排相距有
4-5米的银色高大的水墙, 并随着渔船的远去,两排水墙宛如水中的涟漪一般渐渐地变矮,间距渐渐扩展加宽,并最终消失在水天一色间了。

行驶中的渔船

在欢跳的船上,人竟然有了清闲,平时多事好奇的我便仔细地打量着身边正在专心致志开船的船长。小伙子有
1米8的个头,运动员矫健的身材,微长的脸形镶着微凸的颧骨,黑黑的剑眉下忽闪着一双比新疆马奶子葡萄还要大的,炯炯有神发着蓝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口薄唇,还搭配着恰到好处形成了月牙形,猛眼看去竟有几分电影《西游记》中孙悟空的神态。长脖颈下是匀衬的宽肩膀,粗细适中的胳膊上布满了肌肉的轮廓,腰板直挺挺的恍如刚出炉的铁板。

“船长约翰看上去面熟。到底像谁呢?” 我正在挖空心思追想着,只听见轰隆隆一声惊天炮响,紧接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哥几个条件反射慌急地跳了起来,想看个究竟。就看了那么一眼,顿时一个个惊得拉出了鹤脖,吐着长长的火舌
瞪出了迷茫的眼。而我哪?就感觉嗡的一下,一股高压电流直喷大脑,人立刻头晕目眩似呆似痴。“怎么——海上能有——这样的景观,这————?”我不知道是惊是恐还是慌,竟然膛目结舌结结巴巴自言自语,就看见上百条豪华洁白如玉,有五六十尺长,比两层楼还高的快船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蜂涌地朝着我们开来,宛如旧日中国北方农村的大清早,乡亲们你跟着我,我尾着你,赶着马车推着独轮车或坐着毛驴,热热闹闹熙熙攘攘朝着赶大集的方向扇形集中。更令人不解的是那些渔船跑的那个快,就在我的眼神还没来得及从迷离恍惚中拔出来的那一瞬间,耳朵里竟然挤满了发动机的隆隆声,男男女女的尖叫声和各种各样的音乐声。惊得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让人清醒一点,再放眼看过去,一条条快船竟然转眼之间在广阔的蓝色海面上布好了一字长蛇阵,也就是说在我们左右两边的海面上整整齐齐地排出了几行一字形队容,并一直延续到蓝白绿三色交融起伏连绵的海边天边。更令人惊叹不止的是那阵势,以及每一条快船给人的那种雍容华贵的气派和盛气凌人目空一切的态势,猛眼看去恰似美国的数个航母战斗群浩浩荡荡傲气十足离开码头,出航远征。

我们坐在松软的垫子上,像看完了一场大戏似地刚缓下心来,闲情逸致对着眼前海上盛况笑嘻嘻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时候,一排宽大的被这些大船掀起的令人始料不及的巨浪突然张着巨口吼着叫着朝着我们猛扑过来,逼得船长不得不把船速放慢,狂吼道:“大浪来了,快抓住船上的扶手!”吓得我们像惊弓之鸟蚂蚱般跳起,紧紧抱住了渔船上的铁柱子,人还没来得及站稳当,就感觉噗的一声冲击,一股巨浪已经把我们扑身盖脸团团地抱紧,尤其是西北人,由于太大意了,只披了件雨皮,扑来的海浪竟然能从他的脖子颈灌入,又从裤角管流出,一时间冷得全身发抖咬牙切齿。与此同时,我们的船儿就像被人们耍着玩的不倒翁,使着劲地做着
45度大角度来回摆动。

等到这股大浪过后,我甩掉脸上的水花时,
第二排三四米高的巨浪又到了。就在这关键时刻,船长及时地调整了船的航行方向,嗖地一下驶进两条快船之间的夹道中躲了起来。原来,我们前面的那条大船在水面上切出了两行几米高的水墙,这两道水墙之间竟然是一条水波平平的水沟。“看来是不能再和大船们平行了。”船长说着用手背擦去了额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平稳了颤抖的呼吸。于是我们的船只能乖乖地躲在水沟里,忍气吞声地跟在大船的屁股后面,呼吸着大船排出的污气前行着。那时节,我们前面和后面的快船上站满了嘻嘻哈哈的男男女女,有的还不停地朝着我们指手画脚捧腹大笑。当时我们那小小的可怜巴巴的渔船和周围披金挂银的高大的快船相比就好像是纽约大厦肚子下面的筒子楼,我们渔船的那种寄人篱下寒酸的样子就像灰头土面的矮脚媳妇心惊胆战地跟在高大的丈母娘身后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默默前行。

“为什么今天有这么多高大的渔船来凑热闹?”我看着这些高头大马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就生气,用手抓了抓头皮愤愤地说。船长用手指抿了抿小胡子,嘴角的两道笑纹在脸上划出了美丽的弧形,说:“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北卡州深海船钓马林(
marlin,也称枪鱼)女子比赛的热身赛。”“啊?原来是这样。那么正式比赛什么时侯开始呢?”“正式比赛从下周一开始,一直比赛到下周四呢。”“需要交报名费吗?”“当然需要。”“那报名费是多少?”“报名费每条船一万五千美金。”“啊?这么多!有多少船参加?”“一百多条呢。”“参加者都是当地的渔翁?”“一小部分是。大多数渔翁来自世界各地。”“获第一名的一定会赢好多钱,对吗?”“对!钓到最大的马林鱼将赢得近二百万美金哪。”我紧着问,船长紧着答。然后,船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海风,停顿了一会,抿着小胡子又说:“就是第二名和第三名也能分别获十几万到五十万美金的奖金。钓到马林鱼数量最多的船也有奖。如果没有钓到马林鱼,但钓到了金枪鱼等也有奖,如果钓得多的话也能赢五六万美金哩。”“那么你为什么不参加呢?”我好奇地接着问。“我的船太小,而且钓马林鱼的经验也不够。不过我女朋友今天参加,而且这两天我天天晚上陪着她在酒吧里喝小酒,哼小曲,预祝她能有好运气哩。”船长话音还没有落地,我恍然大悟如梦初醒,明白了为什么船长昨天告诉我的码头地址是错的。原来昨天晚上船长把注意力都用在和女朋友喝小酒唱小曲上了,能告诉我正确的地址那才见鬼呢!“没想到我们这次船钓和钓马林鱼的比赛巧遇到了一起,这也是为什么码头附近的旅馆这几天早已经被预定满的原因。”我想到这里,像小学生听老师讲故事似地眨巴着眼,用手托住下巴,又问:“这么多船钓马林鱼会不会影响我们今天钓鱼的收获呢?” “不会的。我们的钓点和他们去的不一样。”“钓马林鱼热身赛开始的真早,现在还不到6点哪!”“不是的。开赛时间是上午8点整。”“那么为什么这些船这么早就出航呢?”“因为他们需要点时间,在比赛指定的海域找到自己喜欢的钓点,顺便摸摸鱼情,为8点钟的比赛开始做准备哪!”“啊?原来是这样。”我如获至宝,终于结束了这一连串的提问。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船长的眼光里开始射出了不快和痛苦,嘴里开始呼出无耐的感叹。又过了一会,船长咬了几下上嘴唇,眼里透出了坚定的金属般目光,斩钉截铁对我说:“不行,我们不能一直在船队里低三下四地跟下去,我们要走自己的路。”说完,船长加大了油门。在一阵阵狂吼声中,我们的渔船宛如出鞘的军刀劈开一侧高大的水墙,勇敢地乘风破浪朝着东南方的深海前进。

渐渐地我们远离了那上百条快船组成的船队,海面上仍然波涛汹涌,有几次浪涌的像一座座陡峭的山梁,逼得船长不得不放慢船速。当时我把希望寄托在时间上。心想:“这么大的浪涌一定是那些大渔船们做的怪,等到我们到了钓点,一切会好的。”但事与愿违啊!渔船已经开了一个小时了,浪涌越来越大,海面上简直像炸了锅似地到处是刀光剑影剑拔弩张,到处是三四米高,发着狂怒,吐着白舌头的大浪。更令人惧怕的是大浪吞着小浪,小浪又撕裂着大浪,还不断流出了白花花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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