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到了美国其使命稍稍有变,名字也入乡随俗地改了,叫“中国年”,Chinese New Year。在加州时常听到华人见面会说:“哎,你们今年怎么过中国年” ?听到这个叫法,我总是忍俊不禁。大概因为东南亚诸国也庆祝春节,于是春节还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名字:The Lunar Calendar New Year “农历新年”。
为了春节这个新来的节日,二十多年来我都看到美国邮政局年年都例行发布十二生肖的邮票 — 今年自然少不了有奔腾的马儿的邮票。而且,美国总统发表一年 一度的国情咨文演讲时, 也不忘向全球“所有庆祝农历新年的”人们表达新年祝福。
这段日子,美国各个公立私立幼儿园、小学的老师们,都会多少乘机进行文化教育,请华人或华人家长到班上挂红灯笼春联年画、讲讲春节习俗,、写写毛笔字、吃饺子春卷、给小朋友介绍哪吒孙悟空的故事。湾区的大小公司也会搞庆祝活动。
自结束”出使西域“我们搬到旧金山湾区的二十多年来,我家过春节的传统是去旧金山的唐人街透透地逛一逛。过年的唐人街的街道,可是象一条条欢腾的河流。我们把自己投入那一片片热烈的激流当中:红金色灯笼、红金色对联、花巿里的红梅花以及着高高擎着发财竹拎着年货的人流。那感觉真是迷茫加开心,生疏加亲切。置身于在这样的“河流” 中,平常生活里的一切被冲淡了。人很平静泰然的同时,鼻子开始微微发酸。春节,对我来说是一个通往祖国文化的渠道。
在欢腾的“河流”里,最让我咂舌是深具广东特色的醒狮表演。头一次看到如此惊险而好玩风趣的的舞狮表演竟然是在美国。这些鲜艳夺目栩栩如生的狮子这么有灵性,令人百看不厌。狮子们不仅能够做很多高难的动作,而且还很乖巧讨喜:时而蹦蹦跳跳,伏下前身眨眨巴巴大眼睛,把地上的生包菜銜起来“吃掉”。时而在众目睽睽下,信心百倍且小心翼翼地爬到很高的梯子顶上,然后在观众屏住呼吸间,威风凛凛地展示长长的喜庆联子,上面有步步高升之类的祝福话语。醒狮者偶尔会一抖包袱 – 一只狮子原来是两个年轻的华夏后生扮演,两个人要绝对配合、容忍不得半点私心杂念、嫉妒攀比。这需要多少胆量、技艺和胸怀!观众也免了平常的势利敷衍,那一时声声喝彩是由衷地!偶尔,舞狮者稍失手掉下,观众替他们万分痛惜, 先是长长的一声噢~,然后看到年轻后生爬起来没有什么大碍并且继续演出,观众被他们的精神感动得心里热热地,一时间掌声雷动。
那作为整个中国年庆祝的高潮,元宵节的中国新年的游行就是几条河流最后汇集成一条炫丽夺目的大江。而这条”大江“则是全美闻名的,是旧金山这座文化名城的一大特色,着实吸引着上万的各种颜色的眼球,几家大电视台实况转播。
太阳刚下去,这条大江就热闹起来。接连不断的绚丽的各式花车、腰鼓队、可爱的小学生队伍、各国各族的舞蹈队、英姿飒爽的高中生管乐队,接踵而来,目不暇接。游行队伍中的人们各种肤色的都看得到,充分体现了旧金山这个城市的多元化特色。
公共服务部门的人员们如市长议员的敞篷车、消防员和警员队伍穿插其中。也是公共服务部门的清洁部的队伍完全改观人们的印象,出场的清洁工人们一个个高大英挺,着简洁浅灰制服。时而推着巨大的垃圾桶走着激动人心的之字前行、时而站在垃圾桶上娴熟地滑过街面,完全是明星的风采,赢得观众的喝彩声,是旧金山中国新年游行的经典之作。
最值得一提的是同性恋组织队伍。前些年,当同性恋组织队伍走过来时,站在街边的观众群里发出嘻嘻的尴尬笑声。但是,近些年来,观众态度越来越坦然 – 毕竟时代不一样了,何况这是一座非常包容的城市?
最后,为了准备高潮的高潮,就在游行队伍快到贵宾席的街面上,几个大汉戴着头盔的架起了高高的吊车。一个汉子拉着长长的绳子 – 原来,蜿蜒的红鞭炮已经吊起来了。单等最后一队锣鼓喧天的的醒狮队一过,鞭炮声声响彻云霄,“大江”完全沸腾了!“新年快乐”和“恭喜发财”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时鼻子不禁又微微发酸。单等最后的一组响亮的鞭炮声在硝烟里一停顿,在咚咚的鼓声中,人们就算顺顺当当地在美国把这个年真正过完了!
回头一望天边,美国的月亮安详地挂在摩天大楼和云彩间,她也被这个激情澎湃的大江感染了,变得更加皎洁动人。原来,她整个夜晚一直笑盈盈地注目着这条大江,见证着流入千家万户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