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谈到出台一些养老政策,政府以及一些专家很喜欢拿欧美国家来做参考,这没有问题,问题是我们往往是把欧美的某个现象搬过来,并没有去理解其实质含义和背景。既然说到欧美养老,那我们就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差距之大,几乎是不可比的。我们可以从天时地利人和来简要说明目前中国养老的状况。

天:乃是天朝,政府。中国经济高速发展30年,有关养老的社会体制到现在为止还没建立起来。我们GDP成倍增长,但在养老方面到底谁说清楚:有多少钱沉淀在养老方面了?看过美国养老的发展历程,我们发现了一个很让人吃惊的事情,1929-1933年,美国经历大萧条,这时的美国有1/4的劳动力没有工作,社会上出现大批的失业人员和穷人,那些退休的以及高龄老人的生活水平就更不用说了,整体社会出现崩溃的迹象。1935年,也就是大萧条结束的两年后,罗斯福总统代表美国政府,签署了美国第一部具有深渊意义的“社会福利保障”法。法律明确了政府给予每个公民的社会生活、就业及失业保证、医疗健康、退休保障、老人福利等等权利,记住,这时的美国最需要的是高速的经济发展,那也是很“差钱”时期,但美国政府首先先将社会保障放到首要的位置。在中国,不要说农民或一些小城镇的居民,就是像“北上广”的城市居民,退休后,有几个能住上“好一点”养老院的?有几个人敢说“老无所忧”“老有所依”的?

时:美国养老发展的里程碑的事件是1965年实施的社会医疗保障制度,这是大家熟知的MEDICARE,以及后来派生出来的社会医疗辅助保险MEDICAID。上个世纪70-80年代,美国养老达到高速发展阶段,到本世纪处时,发展速度才开始放缓。中国“现代”的老人社区在上个世纪末和本世纪初参考美国的模式建立起来的。尽管也有10多年的发展历史,但整体的发展过程经历众多坎坷。如果实在将中国养老水平与美国的进行比较,整体质量水平达不到美国上世纪60年水平;数量水平相当于美国70年代水平。2012年全美独立的老人护理机构1.6万家,向330万老人提供护理服务。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12年,全国养老服务机构(不一定是护理机构)4.2万家,向260万老人提供服务,这时美国老人人口3800万,中国老人人口2亿。

地:中国目前的自然资源,特别是土地资源越来越少,其成本也越来越高,而养老需要最大的地区也是土地资源最紧缺的地区。养老是一门社会保障的功课,功课欠的越多,以后社会的压力就会越大,成本也就越高。现在政府都提出居家养老的政策,居家养老就不需要土地资源了,但这里明显有政府推卸责任之嫌。目前全国大部分地区政府将老人居家服务的发展规划提升到92%以上,有的甚至达到96%。这样高比例居家老人服务,在加上其他形式的养老形式,机构养老服务的比例几乎是微乎其微了,这的确是不用操土地资源的心了。而美国实际的居家老人护理服务的为87%左右,机构养老占总体养老服务12-13%,另外,大家还有注意这87%里面还将近有30%几的老人生活支持服务,这就是我们现在已经有的老人家政服务。什么意思?以北京市为例,北京目前老人人口250万左右,从事家政的人员有23万人,其中1/3是照顾老人的,换句话说,如果说北京居家养老的比例是92%,而这里有至少30%以上的居家养老服务是现成的了,这些服务都是由家政公司来完成的(就是政府92%的居家养老工作已经完成40%了)。但还是有很大比例的老人护理服务还是需要专业的养老服务机构来完成的,到底谁来做?这个问题不是新问题了,10年前这个问题就提出来了。居家养老大都是一对一式的运营模式,这不是很好盈利模式,甚至是很不好的盈利模式,把这么大比例服务放到居家,主要依据是什么?另外尽管居家护理服务有很多长处,但它也有很多自身的限制和不足,而这些限制和不足正是机构养老设施的优势。早期机构老人护理设施是从医院的服务中衍生出来的,居家服务是机构老人服务一种延伸,机构和居家服务二者互为补充地构成当今的社会养老基本模式。土地对于房地产行业,无论是政府还是地产商都是创造价值象征;但土地对于社会保证中重要环节的养老,也是更有长久的利益和意义的。

利:这是养老行业中,大家最为敏感的话题。养老这事无论政府或投资者热情不高,都与这个“利”有关。养老行业是个标准的服务行业,较低的利润率是个事实。在过去10来年的中国养老建设来看,地产商投资还是在唱主角。养老地产(SENIOR HOUSING)应该是现实中国养老发展中最先开辟的领域。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因有两个:一是,投资商熟悉地产行业,熟知其商业盈利模式,养老地产最有可能能让他们达到“预期”的期望。同时有一些就直接以养老地产名义做房地产的生意。二是,投资想做诸如护理设施这样的项目,但是由于管理运营复杂、技术要求高、利润低以及社会保障支持不够等原因,使得他们对这类设施的投入大都是敬而远之。从而造成中国目前的养老投资大都围绕者养老地产展开的,而最终的结局应该不是很乐观。

养老行业盈利水平不高,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像养老服务这类的社会保障性服务一定要有来自政府、社会的支撑,养老行业才能稳定专业地发展。美国的MEDICARE 和MEDICAID是目前美国养老服务体制中最大的支撑,这二者支付60%以上美国各类老人医疗护理服务。从加拿大政府对于2011年加拿大各类护理机构服务统计数据分析表明,其整体平均的利润率才0.7%!但在加拿大全国运营的3600多家护理机构没有听说哪家无法运营下去而要关门的,这就是政府和社会的对于这个行业的支撑。政府和社会的支撑主要表现为:财务政策的支持、社会资源共享、养老服务共享、教育与社会认知的支持、管理与督查的支持等等。

人:这实际上最大的问题。养老服务需要一个完整专业管理系统作为支持,这个体系是由人来完成的,我们现在没有一个教育和培训体系来提供这个行业的人才和人力资源。当中国的投资人不知如何做养老服务时,于是就想到了一句话:“没有抢。没有炮、美国人给我们造”。把美国或其它国家的东西买过来或复制过来,然后进行“本地化”。这可能只是解决了如何做的问题,但如何解决谁来做的问题?养老服务是个大量人力资源的行业,特别是居家养老服务。现在中国的人口红利越来越少,人力资源问题就是在欧美也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更可况我们的人力资源素质水平与专业养老服务还有这很大的差距。

如果大家比较关注国外专业养老公司在中国的发展情况,可以注意两家公司,都是来自美国,一家叫Merrill Gardens,它大概美国ASSITED LIVING排名在第10左右,现在已经在上海建立了ASSITED LIVING FACILITY;另一家叫HOME INSTEAD,它在美国HOME CARE 连锁企业中,可排名在前三名之内,它也已经登陆广东省。一家是机构养老,一家是居家养老,很具有代表性。我们大家可以翘首看看这两家公司在中国未来3年的发展状况。

和:这是唯一给我们光明的东西,那就是整体社会养老的需求很大,再过10几年,中国养老服务将逐步进步“急迫”状态。尽管整体养老社会保障体制还远没有完善,但整体政府和社会都向着完善社会养老保障体制分享发展中的。另外中国经济实力的壮大以及人民收入水平的提高,也在客观上为促进养老行业的发展都可起到主要作用。现在,愿意投身养老的人士比起十年内前,有着成倍的增长。与欧美国家相比,我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渴望中国能有像他们上世纪70-80年代养老建设的热潮。

养老一种社会性的服务,它涉及的方面很多,它一部分是社会福利性的,一部分是社会服务性的。但在众多的养老服务中,我们应该重点关心什么?就像一个老人找医生看病,告诉医生浑身都是毛病,都不舒服,医生怎么办?医生一定先从对那些危机老人生命的疾病入手。目前中国的养老也是如此。从政府角度讲,不能指望民间经济实体来完成原本政府应该做的什么,诸如社区服务、养老基础教育和培训体系建立、专业管理的规范和监管等等。政府的主要工作要注重在上面提到“支撑”方面。

同样作为养老服务的商业实体,如何在严重缺乏的政府和社会支撑的前提下进行养老服务运作,这的确是个挑战。但是无论怎样,作为商业实体,一定非常清楚他们的市场定位所在,现在很多人喜欢用“地产”思维、网络思维、大数据等来分析养老市场,这些可能是必要的,但最主要的是要用养老思维分析中国目前的养老市场,养老思维包括:老人横向需求分析、老人群体纵向的需求层次分析、医疗与非医疗服务划分等。要清楚养老地产(SENIOR HOUSING)、机构设施养老(SENIOR NURSING CARE FACILITIES)和居家养老(SENIOR HOME CARE)的内涵,这三者所涉及的投资、客户群、管理模式、技术要求以及政策法规都各有不同。这里不存在那个是最好的营运模式,但是绝对是存在着最适合目前中国养老发展的模式,这不是靠他人指点或引进一种成熟模式就能达到目的的,这必须要亲自的进行反复实践和探索才能形式自己独特的养老营运模式来。

与政府要抓好“基础”工作一样,养老商业实体也要首先做好基础工作,这里的基础工作有很多,但有两个关键性的内容,是决定养老商业实体是否能够长期持久发展的基础保证:一是保持技术的水平;二是保持人力资源的水平。

养老服务市场的竞争,实际上就是服务品质的竞争,养老服务是个纯服务性行业,服务是人完成的,所以有效管理就成为服务品质的主要保障。

养老服务的总体目标是向客户提供各种服务以保持以及提升客户的生活品质。中国人习惯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常常会出现所谓的高端服务、高端客户等等;这里要清楚,养老服务中,特别是类似老人护理这类专业性服务中,从专业上不存在高端或低端之说;如果非要强调“高端”服务,那也不过是客户在服务选择上更多而已。在中国,这类服务需求到底有多大,需要市场进行验证。当一个投资人的希望短期(五年内)正常回报,或是高于30%的回报,那他们就不应该选择养老行业。目前中国养老市场机会与挑战同在,只是看谁能找到这个市场最符合客户及最有效运营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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