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遭到威胁是在我们接手花店之后的第一个情人节期间。一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男士走进店里,要预定情人节玫瑰。我把价一报,花白男士顿时发起脾气,问:为什么这么贵?我们向他解释并不是我们要涨价的,是从花农那里就开始涨价了。其实我们是不愿意涨价的。我们从供货商那里得知,每个花农的地就是那么多,平时红色是占30~40%,到了情人节就要占70%左右,情人节过后多余的红玫瑰就成垃圾了,没人要了。为了减少损失,花农就开始涨价。到了我们这些零售商,就水涨船高了。
可是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说动花白男士。他说去年他是在旁边凯特花园买的,质量非常好,没我们这么贵。凯特花园跟我的店就隔了几个门,主要是做花园生意的,花园设计、种植植物花等。但他们在我们接店的前一年情人节卖过玫瑰,为此老店主和凯特吵过,凯特答应过老店主以后不卖鲜花了。花白男士是被凯特推荐到我们这儿来的。我们只好强调我们的花很好,有许多附加的东西。花白男士只好说,这次就在你们这订了,要是花不好的话,他这张大嘴会到处宣传的。花白男士付了定金,气哼哼走了。
转眼到了情人节,由于是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订货保守了点,我一大早便赶到批发商那去进花,等我回来,店里简直成了战场。不大的花店站满了人,博阮妲和我先生忙着包花,地上一片狼藉。花白男士一大早就在等花的人群里。本来想让花白男士得到上乘的服务,把他订的花早早就准备好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给他准备好的花让先他一步的没预定的顾客拿走了。一边加快手上的速度,一边看到花白男士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心情很沉重。我想这下没戏了,估计花白男的大嘴会到处说去了。我们接店的头几个月,一听说我们是新店主,进店的,转身就走的人有;电话里,说下次打给你的人有。这对我们新店主来说真是很大的打击。博阮妲事后安慰我说,你已经尽力了。让我不要难过。
不知不觉中又迎来了第二个情人节。二月初的一天,店里不算太忙,我正低头做事,一位花白男士走进来。我马上脱口而出,褚曼先生!褚曼先生对我能叫出他的名字很奇怪,脸上一副纳闷的表情。我就笑着说我当然记得你了。我也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忍不住就把去年的感受给他讲了。讲到最后,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褚曼先生赶紧说,早知你有那样的感受,我不会说那些话了,这不,我又回来了嘛。结果,一激动,我的眼泪就真的掉下来了。
这真是高兴的眼泪!
这次褚曼先生订了两打玫瑰,情人节当天他早上来取一打,下午来取一打,都得到了最好的服务、最短的等待时间!他高兴地跟我先生讲,我们的玫瑰能有2个星期的寿命!
第一次感到很无助是遇到一位失去女儿的母亲。跟老店主实习时,老店主交给我一个纸都有些发黄的单子。这是为一个叫芭芭渃的女子送花的单子。地址是附近的一个公墓里,每年送4次,不管刮风下雨。
一天一位五十多岁胖胖的女士走进来,说要订花,她边说要求,我边做记录。突然女士有点哽咽地说,我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吃惊地抬起头,看到女士眼睛发红,眼泪要掉下来。原来她就是芭芭渃的母亲。那天是芭芭渃去世的日子。我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难过的母亲,隔着柜台我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心里感到十分地无助。后来得知芭芭渃是自杀死的。离去的人解脱了,留给活着的人无限的痛苦。唉!
虽然葬礼是花店生意的一部分,有时宁愿接到其他的订单。每当看到有一大群男男女女人走进店里,心情就开始沉重,怕又是葬礼。有一次在新闻里听到一位祖父接孙女放学被车撞了,祖父为救孙女被当场撞死。听到新闻的当时,我心想千万别是我认识的人。可是第二天接到在这一起上学同学先生的电话,打听葬礼花的事。原来这位同学的先生是被撞老人儿子的同事。很多近几年国内来的移民,比较年轻,多数没有经历这些事,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这家人没有在我们花店订花,我为他们失去亲人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