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灿烂的初秋週末上午,郊区一个大公园裡,草地上聚了一组组的大人小孩,小路上、停车场上不时还有人来车来,陆陆续续地加入到三五成群交谈的人中。
草坪的中央,一队穿着翠绿衣裙的漂亮初中女生随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旋律,整齐划一地跳着爱尔兰舞。优美的身姿与舞步,向四周传递着青春的活力与蓬勃的朝气。出色的表演,时不时地引起围观群众的掌声,有的观众情不自禁地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这看似一片欢乐的场景,其实是为一个不幸患白血病的七岁女孩组织的募捐赛跑活动。女孩的叔叔是我的同事,在一次部门工作会议上,给我们发了这个赛跑活动的通知。注册费是每人二十美元,我们部门的所有同事都注册了,不少同事还替家属注册了。
我们一家人全注册了,选择好参赛项目,把注册表连同支票一起寄去。表格上列了许多赛跑项目,每个项目都分几个年龄组。我们都选择了五百米赛跑,觉得那不用很强的爆发力,不用太快,路程又不很长,不用很强的耐力。我自从告别学生生活后,已经有好多年没赛跑了,儘管自我感觉体力还算可以,但不知真跑起来会怎样,对这次赛跑有些期待。孩子也跃跃欲试,想像着和那麽多人一起跑的情形,同时又帮助了一个患病的小孩,觉得十分有意义。
只是到了那天,孩子学校有事,不能和我们一起参加赛跑,很懊恼,一再叮嘱我们回来后介绍详细情况。
我们到了公园时,那裡已经是人头攒动了。同事与他太太穿梭在人群中忙碌地招呼接待。我们被指引到签到处,那裡排了一长队,人们等着领一个有赛跑详细筹划的口袋。
领到了各自的口袋,得到一个号码,个个都成了运动员。口袋裡除了列有赛跑时间地点及赞助公司名字的单子外,还有笔、笔记本、T-shirt等小礼品。T-shirt的背面也印了赞助公 司的名字,各公司赞助款额不同,记得最高赞助额是一万元。
换上赛跑T-shirt后,我们加入到聚在草坪上的谈笑风生的人群中。放眼望去,只见高大的 树木在和煦的微风中婆娑摇曳着叶子,树叶的颜色有绿的、红的、金黄的,树枝树杈在草地上投下的影子晃来晃去,阳光在影子的间隙闪烁跳跃。一个刚上学不久的小孩得白血病是一件令人唏嘘的事,但公园裡洋溢着的却是一种活泛热腾的气氛,看不到悲戚哀伤的情绪。
"来的人真多啊,老美真会组织这类活动," 丈夫赞叹了一声。这时我看到了另一同事,她和她丈夫带着坐在童车裡的小孩一起来了。她告诉我,他们会一起参加一百米赛跑,当然,她不跑,只是推着童车走。等一百米结束后,她丈夫看小孩,她来参加五百米跑。
赛跑要开始了,大家聚集在一块,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患病女孩和她的父母,站在那裡,气氛变得有些肃穆。女孩很漂亮,但瘦弱,没有头髮,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气色倒还红润,站在父母的中间。她父亲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开始了祷告。这一大片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听见女孩父亲的虔诚祷告声,他说希望、也相信上帝的保佑和亲友的支持会带领他女儿和他们一家走出困难的境地。
五百米赛跑的发令枪一响,我就跑了出去,还记着一开始不能跑得太快,要留足力气跑到最后。
虽是初秋,但那天到了中午开始热起来了,跑着跑着,流了很多汗,被速度带起来的风,迎面吹在脸上,有凉爽的感觉,挺惬意的。那麽多年没赛跑了,一下子跑起来,觉得自己的状态还挺不错的,属于跑在较前面的一个。
我怕太阳晒,所以戴着遮阳帽。正跑得有滋有味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刮来,好舒服!可是 "呼啦" 一下,风把帽子吹走了。我不假思索地立刻转身,跑回几步,蹲下拾帽子。这一蹲不打紧,站起来后一下子体力大变,感到非常疲惫,速度再也上不去了,眼看着别人一个个地超过我,跑到前头去了。本来我还想得个名次的,这下别说名次,能跑完就不错了。
我气喘嘘嘘地、跑跑走走地向前去,也顾不得太阳晒了,帽子拿在手上不戴了。快到终点时,看到同事站在路边,为我鼓劲加油。终于迈过了终点线时,我鬆了一口气:"啊,跑完了,不会是倒数第一吧?" 于是回头看看,还好,还有不少人没跑完呢。" 幸好不是最后一名," 我自嘲地想。
到达终点的人,都没有离去,热情地为后到者打气欢呼,一直等到所有的人都跑到了,大家才逐渐散去。
终点线边堆着好多瓶装水,我拿起一瓶水一边喝一边回想刚才的赛跑,有点后悔去拾那顶帽子。太阳晒一会儿怕什麽呢?要不是为那顶帽子突然停步,大概会一鼓作气跑出好成绩的吧?当然,跑得怎样其实无所谓,参加了一次意义不仅止于赛跑的活动才是最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