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琴

一把古董小提琴,两个音乐人的爱情,三代人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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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琴 42

(2014-02-08 09:18:01) 下一个

我从圆纸筒中倒出三张规划图纸,每张一米见方。一张是小树林的,一张是我们县城的,一张像个居民小区的。

“我们先看这张。”殷晴将那小树林的总平面规划设计图平摊在办公桌上,看了一会儿,拍手赞道:“李总工不愧是清华建筑系的高材生,我很满意。陈天,你来看看,这总体布局如何。”

我边看,边让殷晴解释。李总工按照殷晴的意思,将那小树林全围了起来,过桥去县委的人必须沿着墙根绕上一圈。那演出厅在小树林的正中,它的左边是个小花园,右边是一排教室和琴房,共五间。

殷晴问:“你有什么建议么?”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我还是觉得太封闭了,这围墙不该将演出厅围起。不如这样,这围墙从这向里折一下,将演出厅的正门露出。再将演出厅向里推一点,让正门前头的空地大些,做停车场。”

“嗯……我同意。明天让李总工改改。过几天,李总工会将演出厅的设计图画出。演出厅的造价占总造价的50%,我们要好好论证一下。好了,我们现在来看看另两张图,它们与我们炒地皮的计划有关。”

“哦,是么?”

殷晴自信地笑着,说:“你听好了,这些都是炒地皮的老套路。你先看这县城的规划图。这化肥厂位于开发区黑石路与国道交界处,生产钛白粉、磷肥和复合肥。它 自建立以来,带来了一点经济效益。与此同时,它每天排出的大量刺鼻气体和黑色粉尘,阻止了周围居民区向这拓展。薛家的集团挺有眼光,早早买下了化肥厂周边 靠近居民区的空地。薛梁给你的那块地最靠近化肥厂,最不值钱。”

“既然薛梁早就占好了地,那我们怎么能挣得到钱呢?”我问。

“哼!他薛梁爱下围棋,相信金角银边草肚皮。可我们偏就在这肚皮上做文章。你看,居民区将化肥厂围在了当中,中间有50米的荒地。你再来看看这小区的规划 图,是专为化肥厂搬迁后设计的。有大商场,电影院,幼儿园,公园,商业街,高档高层住宅。一下把薛梁的那些地皮边缘化,说不定他的那些地只能用来修马路, 成本都收不回。我们现在应当尽力购买这肚皮地,特别是这规划图上商场,商业街,高档高层住宅所在地……”

我打断她,问:“这规划图哪来的?”

“我让李总工画的。”

我笑,说:“有谁会相信这是最后的规划图?万一规划有变,岂不是亏大了?”

殷晴仍自信地笑着,说:“你有没有听说过Buy on the rumor,sell on the news?”

我不解。

殷晴说:“就是买虚卖实。我们到处放出这规划图的风,只要这规划图合理,就会有人信,甚至真的会被采纳。到时看情况,见行情来了,有人出好价钱就一点一点地抛。”

“如果薛梁眼红了,也出手来买高价地,那我们就赚大了。”我说。

“可不能小看他。”

“难道他会阻止化肥厂搬迁?”

“这倒不会,因为对他不利。他肯定会想办法,也让他金角银边升值。我们要当心他反客为主。到时,我们和他免不了会有一些交锋。陈天,你一定要动动坏脑子,将他整趴下!”

我兴奋地说:“一定一定。最好将他彻底整垮,破产最好,为高叶民报仇!”

殷晴听了非常激动,抱着我,说:“到时看你的了,我的魔鬼骑士!我先犒赏你一下!”她拉着我走进卧室。

“不要咬我的舌头!”我求道。

她又不怀好意地舔着唇,说:“求得太迟了!我现在咬你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你都逃不掉。”

我和殷晴嬉闹了一会儿。她真的又咬我了,但没出血。我看她十分疲乏,就建议说,该睡了,从今天起,要早睡早起。殷晴懒倦地应声好,头枕着我的臂弯,合上眼。

“明天我也要下厨。”我说。

“为何?”殷晴迷迷糊糊地问。

“我要煮一大锅鸡鸭血汤灌你!”

“还是天鹅血最好喝!”她呓语完睡着了。

这一觉起来,殷晴神清气爽,面上红润了些。我拉她在店外的空地上活动了一会儿,伸展了身子。

“陈天。如果我们这次能挣上一点钱,我想买套房子。”

“殷晴,我们现在还在创业阶段,买房是不是太早了?”

“我们可以先买一套面积小点的住上。住在这琴行楼上,连个厨房也没有。周围又没有邻居,没有散步活动的去处,不像过日子的地方。”

“同意。是要有个自己的小窝。”

“今天就去物色?”她问。

“先把正事办了吧。”我说。

“好。顺便去化肥厂边上看一看。”

我俩在街上的小店吃完早饭,驱车去李总工的设计室。我们告诉了李总工我们的改进想法。李总工马上在电脑上改好,给我们展示了小树林的三维效果图。我们可以 在那的虚拟空间里,从不同的角度和方位看设计效果。我们三人着重讨论了演出厅的设计,从建筑的外观到内部的舞台和观众席,一一定夺,最后定下一个简洁大气 的方案。为缩短施工时间,我们同意采用李总工推荐的预制钢架结构,用模块化房屋技术,搭积木一样,在短时间内建起学校。

“李总工,这大概要花多长时间?”

“如果预制材料大都有货的话,一个星期就能建好主体结构。考虑到不确定因素,两个星期比较合理。内部装修和水电安装可同步进行,总工程估计三个星期。”

“这么快?花费呢?”

“大约五十五万左右。”李总工说。

有一点超支。殷晴和我却都没有犹豫,都说好。

“方案定好的部分,可马上开始施工。”殷晴说。

我们刚吃完午餐外卖,县防疫站的人来了,我给他们开了小树林的门,然后我去学校给学生们上课。殷晴留在李总工那儿,一面讨论设计细节,一面联系厂家和施工 队。我上完课,县防疫站的人也消毒完,还取了土样,回去做流行病调查了。我锁了小树林的门,回到李总工那儿,继续参加讨论。

傍晚时分,我和殷晴从李总工那出来,开车去菜市场买菜。我们小俩口,手牵手,在喧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别有一番情趣。我专门买了些鸡鸭血块,殷晴则又买了一条大鱼,她说,这次保证不会半生不熟了。我俩买完东西上车,由殷晴开着车,向曲校长家而去。

途中,我向我妈通报了我的去向,她说她知道我忙,但要我星期五晚上务必带着殷晴回家吃饭。我说好。

我问殷晴:“你这次生重病,你父母知道么?”

“可能还不知。我老不接我妈电话,她习惯了。如没有人告密,她不会知道的。”

“你父亲呢?”

“我爸每隔一天会打电话给我,如果我没接,他会着急。”

“那你病好后跟他联系了么?”

“联系了,说我感冒了几天。”

“唉!我说,你跟你父母这样散着过,真不是回事。”

“没什么,我小时候一直跟外婆过,习惯了。”

“你外婆呢?”

“她前几年过世了。”

“对不起。她去世时年纪不大吧。”

“才65岁。”

“她把你养大,太伟大了。什么时候我跟你去看看她的墓?”

“行。我也正想去呢。”

“我看你跟你父亲感情不错。”

“是的。他教了我好多东西。他说他这辈子欠我好多,对我很好。我十三岁以后,跟着他过得多些。他手把手地教我做生意。他看我喜爱音乐,送我去法国学习。”

“你为何不与他在一起?”我问。

“我也想。他那很忙,需要人手。但我必须再在这里呆上一年半。”

“为什么?”

“你和我正式结婚后,我会告诉你为什么。在这之前,你不要再问了。好么?”

“好。”我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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