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琴

一把古董小提琴,两个音乐人的爱情,三代人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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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琴 54

(2014-02-25 19:41:19) 下一个

那云雀在我头上盘旋了一会儿,落在演出厅的尖顶上。一般的云雀都在草地上或灌木丛中筑窝,在树上筑窝的云雀不多见。难道,这只云雀与众不同,品种高贵?它为何形影独单?它是个父亲,还是个母亲?它的孩子呢?

我到警员培训中心时,农场的草地上,有一个十人排列队,人人黑衣黑裤黑头罩黑头盔,背着79式微型冲锋枪。我被叫去与他们站到一起。

培训班的领队在队伍前训话:“今天,你们这期培训班成员被安排实战任务,负责押送一个从国外诱捕回来的罪犯。他有黑社会背景,要加强警惕。”

他把我们带到一个房间开会,详细讲解了行动过程。其实,任务很简单,将犯人从机场接出来,塞进押囚车,上高速,送进监狱,任务就算完成。我的任务更简单, 就是充当暗哨便衣,四处游走,有情况就报告。开完会,领队让我去军械处。在那,我领了一套便衣,一个耳塞联络机,一件防弹背心,和一把警用小左轮。

“就6发子弹?”我问。

“是的!够用了。去交通处领车!”

我们这些可怜的中国警察,在严格的枪支管理条例下,揣着6发子弹的枪就出警了。如果真的发生战斗,打光子弹就撤,我心想。

我领到一辆不起眼的国产轿车,开到队伍集结之处。在那,其他全副武装的学员们鱼贯上了押囚车。我测试了耳塞联络机,与领队通了话。

“准备好了没有?”领队问。

我回道:“好了“

“出发!”

押囚车开出了警员培训中心,我独自一人开车,远远跟在它后面,向机场方向开去。

这实习太无聊了,不就让我们这些人走走过场么?这警员培训圆满结束后,我可专心地去当一大集团总裁了。我与殷晴的试婚期还有30天,不出什么意外,殷晴就名正言顺地成我的女人了。她这几天在看婚礼筹备的书,物色蜜月的去处。

“陈天,我们去马尔代夫度蜜月如何?”她脸上的那种甜蜜,看得我心醉。”好!”“我去办护照,定飞机票了。”“行!”

“注意车距!”领队提醒道。我落下前面的押囚车太远了。

“明白!”

我们到机场,一前一后停在接客出口。押囚车在那十分扎眼,当一身黑色作战服的队员们跳出车外时,机场的旅客有点紧张,以为出了什么事。十个队员两人一组按 安排好的开始行动。一组守车,一组守住候机楼出口,一组在押囚路线上巡逻,一组在出机口,一组在行李处。我则在出机口四处走动,等囚犯一出来,我要在他十 米以外,三十米以内跟着活动,探察可疑人和物。

旅客开始下飞机了,看起来一切正常。旅客走光了以后,被引渡的囚犯才出来。他戴着棒球帽,帽沿压得低低的,一副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他的手被铐在身前,手 臂上搭件衣服,遮住了手铐。从他脖子上的皱皮和大肚腩判断,他大概六十岁左右。周边的旅客都看他。他在身后的押送人员的催促下,勾着头向前走。四个队员, 马上迎上去,在四个角将他围在当中。另有两个队员在前面开道。我走在最后,纵观着全局。尽管我们这队人惹人注目,旅客的秩序仍很好,没有看热闹的人,我也 没有发现行迹可疑之人。忽然,我觉得身后有一双关注的眼睛,我猛地回头一看,只见到人们匆匆地继续各自的旅程。

押囚车的后门打开,囚犯被推了进去,队员们和押送人员也一一上车。我站在候机楼出口,假装等人,在那警戒,又有被监视的感觉。我环顾四周,还是没发现异常,就走向轿车,打开门坐了进去。

“嘭嘭嘭!”有个穿风衣的女子在敲我的车窗,我不认识她,心中一阵紧张。那女子摘下太阳镜,说:“是我。”

“蔡蓉!?”

“开门,让我进去!”

我没开门,呼叫领队:“报告队长,有情况!”

“讲!”

“有个女同志要搭我的车!”

“是蔡警官。她坐你的车回去。”

“是!队长。”

我这才开车锁,推开门,让蔡蓉上车。

“你怎么回来了?”我问。

“不欢迎?”

“欢迎大功臣回国!”

“欢迎还不给我开门,还要请示领导?”

“得按章程办不是么?”

“见到我还走章程?不认得我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女特务,在国外是不是被糖衣炮弹打倒了。”

“谁打倒谁啊?这回我们一把抓获这个老狐狸,不费吹灰之力。这家伙,窝里藏着几千万美金,居然还在中餐馆打工!我们叫了个他的外卖,他来了,放下盒饭,还向我们讨小费!我们一举将他拿下!”

“哈哈哈,他这么逗?”

“他不光逗,还狡猾狡猾的,路上差点让他跑了!”

“哟,辛苦你们了。你回来要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不了喽。”

“为什么?”

“查办薛梁集团的决战打响了!陈一大,轮到你出力了!”

“我该怎么出力?”我问。

“你爸还没跟你讲?”

“没有。他只让我好好经营音乐学校。”

“你经营得太好,让我们的计划提前了。”

“什么计划?”

“你去问你爸吧。我两天没合眼了。想咪一会儿。”

“睡吧。”

蔡蓉将车椅后靠,拉紧风衣,打起了鼾。我父亲要我出大力,却不告诉我计划?我心里正埋怨着他,车上了高速。

高速公路上车比较多,这种情况下得紧跟着押囚车,不然会掉队,因为只要车前有空位,就会有不要命的司机挤进来。我与押囚车保持着三十米的车距,以110公里每小时的车速向监狱开去。开出城区,车渐渐少了,只有我们两辆车。我们的车速更快,达130公里每小时。

突然,前头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有一辆水泥车猛地刹车,打盘横在两车道的高速路上。押囚车来不及刹车,一头撞了上去,翻了。我大叫:“不好!“猛地一脚跺下 刹车,蔡蓉被抛起,虽有安全带绑着,头重重地碰到车表盘上。我这国产车,没有刹车防抱死装置,后轮打滑,我忙松了刹车,一边纠正方向,一边用点刹,停在押 囚车后的二十米的地方,打开双闪应急灯,将车横在路上当路障。

“蔡蓉!蔡蓉!”我叫。蔡蓉呻吟了一下,意识混沌。我看她没伤太重,就打开车门,将她扶出车,背着她,让她躺在高速路护栏外的草地上。

我打开车内无线电台,呼叫总部,报告了车祸。

“高速巡警两分钟就到。”调度员说。

我这才向押囚车跑去。到现在,我还没看见有人从车中出来,暗叫不好。押囚车的车头烂了,车厢瘪了进去,车轴与车体分离,滚在一边。车窗玻璃破了,没破的窗上有血。我从车窗望进去,见队员们东歪西倒,失去知觉。那囚犯头上冒血,压在领队身下。我拉车门,车门变形打不开。

我正想从车窗爬入车内,闻到了煤油味。前面肇事水泥车的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人。我一看,他很眼熟。我再一看,他是李秧生!这几月不见,他瘦得厉害。他叨着烟,手中拿了个酒瓶,兜中也装了几瓶酒,裤腰中还别着好几个。

李秧生改当卡车司机了?还酒后驾车?

陈秧生向押囚车走来,猛吸了两口烟,用烟头去点酒瓶口的东西。

莫诺托夫燃烧瓶!他拿的是莫诺托夫燃烧瓶!他要烧囚车!我大惊失色。这莫诺托夫燃烧瓶是二战时打坦克用的,制作十分容易。找个酒瓶,瓶中灌上煤油,再插进布条,用时点着布条,扔出就可,砸中的东西会猛烈燃烧。

我拔枪,瞄准他,喝道:“李秧生!站住!”

李秧生愣了一下,说:“一大!是你。”

“是的,是我!放下燃烧瓶!不然我开枪了!”

“真没想到,一大,你居然是个条子,薛梁看走眼了。”

“放下燃烧瓶!”

“我烧死你!”李秧生抡开臂就要扔。

我瞄着他的肩开枪了。枪声中,李秧生下意识地一缩,看了看自己身体,没事,就大笑:“一大。想不到,你的枪法这么臭!”

我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这半年,我的枪法长进很快,二十五米靶都是九环十环,在实战中如此不堪么?

李秧生又要扔,我瞄着他的腿开了一枪。他被击中了,跪倒在地上。不一会儿,他站起来,腿上没血,又扬起手臂。

嗯?我特纳闷,瞄着他的另一条腿又开了一枪。他又倒下,可又站起来,腿上还是没出血。他哈哈大笑着:“老子刀枪不入了!陈一大,你受死吧,今天先烧你,再活烤了那群猪!”

李秧生用一个燃烧瓶点燃了另一个燃烧瓶,要一齐甩出。我对着他的小腹连开两枪。李秧生闷哼了一下,痛苦地弯着腰,用手捂了一会儿肚子,放在眼前看了看,还是没血!

他难道是个刀枪不入的僵尸吗?自从我开始射击训练,晚上会做些怪梦。梦见与歹徒交火时,子弹卡壳,或者眼看着坏人冲上来,子弹射出枪口,却无力地落在根前。这些恶梦正在上演啊。我的冷汗直下!

李秧生怪笑着冲上来。他的手足僵硬,瞳孔散得大大的,一定磕了好多毒品,不怕痛,不怕死了。

“是空包弹和橡皮子弹!”我听见领队在押囚车中虚弱地叫喊。

我明白了,瞄准李秧生的头开了最后一枪。李秧生的头向后一仰,倒了。他手中的燃烧瓶掉在地上,烧起来,大火将他吞没。大火中,燃烧瓶一个个地爆炸。

我弹出警用左轮枪的转轮,看弹壳上的标识。妈的!果真的,第一发是空包弹,接着四发橡皮子弹,最后一发真子弹。悲哀啊,太悲哀了,怀着6发子弹出警,只有 一颗真子弹!壮哉,中国的警察!中国的警察,OK!这也怪我自己,出发前怎么没检查一下弹药?措手不及,差点被人KO了!

我恼怒地看着满脸是血的领队,向押囚车走去。

“陈天!小心!车!”蔡蓉的叫声传来。

我回身一看,一辆保时捷卡宴向我疾冲过来。我无处可躲,左边是水泥车,右边是押囚车。我一急,用力将警用左轮枪扔向卡宴。左轮枪砸在卡宴的挡风玻璃上,挡 风玻璃裂了。卡宴司机下意识地打盘,拐了弯。卡宴擦在水泥车挡泥板上,冲进火堆,碾过李秧生,撞在高速护栏上。李秧生的尸体卡在卡宴车底烧着。我从水泥车 上拿了个灭火器,跑过去,拔下保险栓,一挤喷嘴,灭火器啥也没喷出来。我一看灭火器的压力计,压力为零。我正想看看开车的是什么人,却看到他用手枪指着 我。我一个滚翻,躲进他射击的死角。这时,卡宴车的油箱爆炸了,气浪将我抛向天空。我在空中越过高速扶栏,落在高速边的斜坡上,滚了几滚,摔进了路边的草 丛,动弹不得。

“陈天!陈天!”高高的路基上,蔡蓉冲着燃烧成一个大火球的卡宴哭喊。

风很冷,野草的尖尖的叶子在我脸上划动。有一株瘦小的紫罗兰,在我的手边,怯生生地开着。蔡蓉的哭喊声小了下去,世界好安静啊。那小小的一串紫罗兰,也渐渐地模糊,唯有它发出的丝丝甜淡清香,伴着我残留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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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moha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猫姨' 的评论 :

只摸过几天枪,打过几千发子弹。哈哈。
猫姨 回复 悄悄话 你当过特警吗?怎么描写那么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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