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殷晴在单人床上挤了一晚上,睡得很不踏实,只要有一人动,两人都醒。我俩早早醒来,都睡不着了。六点半时,我俩起了床,去水房洗漱,七点,去学校食堂 吃饭。殷晴惊诧于食堂食品的简单粗放,说,终于明白了我每月五百块怎么活了。在食堂里,殷晴碰到几个熟人,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很惊讶在这碰到她,看到她 和我的亲蜜样,还有我们手上的戒指,明白几分,都说恭喜。我俩买来早点,在食堂大圆桌前挨着坐下,见到食堂墙壁挂着的电视前围了好多人。电视中正放本地新 闻,是关于化肥厂火灾的。
“昨夜,县化肥厂发生安全事故。堆放原料的仓库发生爆炸,引发连锁反应,大火烧毁了半个厂区。经消防官兵们的奋勇扑救,大火终于与昨晚十一时被扑灭,幸无人员死亡。”
听到这,我和殷晴相互看了看,松了一口气。
“化肥厂爆炸威力巨大,爆炸声十几里外都能听见。冲击波震碎了附近居民窗玻璃,有人被落下的玻璃划伤。县委领导很重视,第一时间前住事故现场,指挥抢险……我们请消防队长讲讲事故的情况。楊队长,爆炸是怎么发生的呢?”
“估计由仓库中堆放的硝酸铵原料引起。”
“这硝酸铵怎会爆炸呢?”
“硝酸铵本身是一种炸药,加热到300度就会发生剧烈化学反应,产生大量热和气体。初步现场分析表明,仓库中有原料违规堆放现像,意外引发化学反应,进一步造成电线短路失火,引爆硝酸铵。”
“会不会有人为破坏的因素呢?”
“不能排除。”
殷晴看我有点紧张,转移话题问道:“陈天,我们现在资金紧张,租车好呢,还是买旧车好?”
“从安全角度讲,租车好,车新。”我说。
“租车太不划算。要不,我们分期付款,买辆商务车怎样?学校开张后,团体演出,接送学生等等,总归要买的。买了找你的蔡总管报销。”
“好主意。你负责吧。”
“我们先去买车,然后,我要让你看看,我这大奶是怎样治小三的。”
“嘿!不要上升到这种高度!对了,今天下午一点到五点,我有警员培训。你又要一人辛苦了。要悠着点,不要像上次,又累病了,要我将你从鬼门关中拉回来。”
“放心,上次算我倒楣。我们得快点了,施工队负责人和李总工八点在小树林等我们。”
我和殷晴快快吃完,骑上哈雷到了小树林,等到了施工队和李总工。殷晴称赞了施工队和李总工的高效率。他们则说,跟殷家做生意是他们荣幸,保证不负所望。殷 晴和我跟他们交接完,又签了些文件。殷晴说要在花园中加盖个小别墅。施工队负责人一听,更喜上眉梢,说会叫人来工地直接谈。殷晴告诉李总工,我们要出去两 个小时,很快回来,让他照看一下。他说没问题。我俩出发去买车的时候,一个装着挖掘机的平板车到小树林门口了。
殷晴和我到了车行,挑了一辆全新的五排座商务车,办完手续开了回来。殷晴第一次开这么长的车,路上险像还生。
“殷晴,这是辆小公共,不能当路虎开啊。要不,你还是先租车过渡一下。”
“不!我能行!”
我俩有惊无险地回到小树林。那又来了台推土机,正在平整地面。工人们在地上用石灰划线,准备开挖。那挖掘机也开进去了,停在一边,就等上游平整工序完成。
李总工与施工负责人一齐给我们介绍了工程进度时间表。今天主要是建房屋基础。明后两天,也就是周末,在等水泥干透时,现场组装钢骨架。下星期一,将墙钢骨 架立起,装进基础。星期二墙体安装,到时就可见建筑的轮廓了。星期三开始内部钢结构楼梯及桁架安装。星期四安装屋顶,墙面和地板。星期五进行主体建筑的收 尾工作。再下个星期,开始外墙装饰,窗户安装和内部的装修。总之两个星期后,可以交付使用了。
殷晴非常喜欢新买的商务车,因为有一个座位可放倒,变成一个办公桌。她让我去宿舍拿来她的档案箱,在车里开始办公,打电话给房地产的代理,催买地皮的事。我回学校给学生上了一堂课,下课就到了中午了。我收到殷晴的短信,要我在食堂买三份午饭。
“为什么?三份”我问。
“蔡蓉在这,查我的账。”
“账房先生来了?我得买点好吃的贿赂贿赂。”
“要记着拿收据!”
我在食堂订了三份小炒,送到小树林。商务车停在树荫下,侧门大开着,蔡蓉和殷晴正在车里做账,一一过目收据。殷晴看了一眼午饭收据,叫道:“这么多菜才30块?你一月花500块看来是真的了。”
“别说500,穷苦大众一月50都能活。”我说。
蔡蓉面对着小山一样高的收据和发票,没好气地说:“少在这贫,干你该干的事去。”
“不信?我在北京漂的时候,49元五角撑了一个月。”我说。
“真的?”殷晴问。
我点点头。
殷晴拉住我:“讲来我听。”
蔡蓉看了看她的表,用目光提醒我该去警员培训了。我抬了抬眉毛,向小树林外歪了歪头,意思是“你今天不去?”蔡蓉摇摇头。
我说:“殷晴,我吃完得去警员培训。晚上,我再给你细说吧。我妈她想你了,请你去我家吃晚饭。”
我在狼吞虎咽午饭的时候,殷晴在我耳边问:“你俩刚才眉来眼去地干什么?你下午真的是去警员培训?”。我刚才的那几个小动作,都被殷晴看在眼里了。
“当然,我回来身上的火药味你闻不出来?还有身上的淤青……”
“是不是蔡蓉掐的?”
“她那么厉害?能掐到我那?你妈的保镖都不是我的对手呢。”
“呲!上次如不是我,你的脖子要被掐断了。”
“好了。我要迟到了。我会在傍晚浇灌地基前赶回来。”
我开车去警员培训。今天的培训内容是射击,搏击和金融诈骗手段详解。我射击水平比上次有所提高,子弹都上靶了。搏击上讲的,与我以前打片架学的差不多,着 重于速度,要求在无氧代谢,也就是爆发力耗尽前结束战斗。搏击没有规则,没有固定的招式,强调针对对手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攻击,如眼睛,咽喉,裆下,膝盖关 节等。要用不间断的波浪式反击,一直使对手失去反制力。要善于利用周围环境,决定敌手威胁的优先性。无论是否占先,都要寻找好逃生路线。教官让我们做了基 础训练,无非是些混合的有氧和无氧锻炼,又教了几个简单有效的套路。
最有趣的是金融诈骗手段课,教官先让我们看一些案例,然后让我们学员组队,一队诈骗,一队扮受害者。上完这金融诈骗课,我开车回城,突然觉得,这满大街上 走的人,包括我自己,或多或少都是骗子。我甚至开始假想,如果殷晴是个金融诈骗犯的话,她下一步将会怎么干,不光骗去我那一百万,还将蔡蓉管着的那六十几 万也骗光。我想完,又开始假想,如果我是金融诈骗犯的话,我该怎么做,才能骗光殷晴的家当,甚至骗出殷家的一部分家产。我脑子里冒出的许多想法,让我脊背 发寒。我不相信,那么些无情的诈骗主意,会如此自然想出。难道,我真的天生是个魔鬼,从地狱中爬上人间的魔鬼,专职祸害人间?
殷晴一见到我,就说:“你的眼神好怪呀,飘忽游离地。今天的警员培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信口胡诌道:“我老实告诉你吧,我没去警员培训。我跟蔡蓉幽会去了。我对不起你!”
“啪!”我的脸上轻轻挨了一巴掌。
“呸!少在这胡扯。蔡蓉和我逛了一下午的街!”
“嫂子,你看我这样穿行么?”我身后传来蔡蓉的声音。
一个摩登女郎从商务车中出来,不是蔡蓉是谁?她居然还叫殷晴嫂子!殷晴这个大奶就这样摆平了小三?
“女特务!”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蔡蓉的圆脸满是愠怒。
“我的好妹子,不要理他!他这个大老粗不懂欣赏。”殷晴解围道。
这时,李总工来叫:“要倒地基水泥了!”
我们仨人与李总工一起走进小树林。我将装着断指的小瓶扔进地基的坑中,混凝土吞没了它。
我心中默想,现在,没人能将这断指挖出了。高叶民,林暮云,我陈天为你们报仇的誓言,还有这誓言的见证,将与这二人音乐学校共存亡了!
我妈打电话来催我和殷晴。我说马上就来。没过一会儿蔡蓉的手机也响了,我隐约听见我妈的声音从她手机中传出。
“你也去?”我问蔡蓉。
“是的。”蔡蓉点头。
“还有谁去?”
“罗警官,李行长等人。”
这那是聚餐啊,明明是我父亲的工作餐!还拉上殷晴,不是给她开鸿门宴吧。
施工队留在小树林中挑灯夜战,他们今晚要将所有的地基铺完。我们仨人坐进商务车,蔡蓉自告奋勇说她来开车,她说:“陈哥,殷嫂,你们忙了一天了,休息一下。”我和殷晴相互笑笑,坐到最后一排。
殷晴用手机上的灯照着三张照片,说:“这几个模块小别墅都是一百三十平米,造价十二三万,你觉得那个好?”
我指着一个两层楼,说:“这个好,占地面积小,花园可大些。”
“行,就选它。我也喜欢它的小阳台。以后我有了Baby,可以抱着她在那晒太阳。”
“是啊,想想真的很温馨。”我边赞同,边想,这个殷晴想Baby想疯了。
殷晴更加满足地笑着说:“果不出所料。今天的地价跌了好多。”
我问:“又买了几块地?”
“十一块,我将挂牌的地全收了。我们共有十七块地,占化肥厂周边地的三分之二。我们只剩五十多万现金,要留作机动,不能再买地了。明天,我们要去签很多文 件。我们买的那些地的土地性质和用途都不一样,办理的手续不一样,签的文件也不一样。到时候眼睛睁大点,别出错。特别要查查,那些地有没有做抵押,做抵押 的地千万不能买,得退了。我在购地意向书中写得很清楚。”
“知道了。”
“另外,为防止人说我们屯地,我俩最好不要联名作物主。一块地是你的,一块地是我的,其余的十五块地全划在二人艺术学校的名下,说要在那开学校。这样名正言顺,你没意见吧?”
“有理。但这二人艺术学校突然有了这么多地,资产要算不清了。是不是要按注入资金发二人艺术学校的股?”我建议道。
“陈天,你真拎得清,跟你合伙做生意真爽气。我正要提这事呢。”殷晴笑迷迷。
“全是跟殷老师您学的。”
“陈天,你别乱恭维我,这入股的事,我可没教你。”
“没抱过猫女,难道没听过猫叫么?”
“猫女?谁是猫女?”
“就是电影里蝙蝠侠的相好。我觉得你有点她的味道。”
“去去去!你这个文艺男,老把人罗曼蒂克化。”
“喵!要不要我给你画胡子?”
“别闹了。”
“我的猫女。我上你的当了。”我捏她的鼻子。
“怎么?”
“你想,我总投了一百六十五万,你又给学校注入二百多万,对不对?”
“是的。”殷晴点头。
“那么,殷晴你就成了学校的最大股东了。这是不是大资本吞并小资本的过程呢?”
“正确。陈天,你从殷晴商业学院毕业了!”
“我请求你卖了地皮后,撤资四十一万。”
“依你依你,我知道你就想做大股东!”
“殷晴,你真拎得清,跟你合伙做生意真爽气!”
“去你的,少在这学。陈天,我们这次集重金在化肥厂地皮上,风险太大。我跟你先讲在前头,千万不要贪心,赚个百分之二十三十就可抛了。”
“是。我没炒过地皮,一切听你的。我多花点精力把二人音乐学校办好,它是我俩的根本。”
“对!我跟你想的一模一样。陈天,如果你晚生几年,说不定,我们在高中就会好上。”殷晴的头靠在我肩上。
“不一定,我情窦开的时候是大学一年级。在那之前,我总觉得一些女同学莫名其妙。”
“这么说来,不知道你毁了多少个少女的痴心。”
“你应该庆幸我没跟你同校才对。”
正说着,我们路过超市,殷晴又下车去买了一条鱼。
“又要做鱼?”我问。
“嗯哼。”
我到家的时候,我父亲,罗警官,李行长等三人在客厅坐着聊天。几个星期不见,他们都瘦了一圈。他们听见我们进来,都站起来,看到蔡蓉的新形像,愣了几秒,然后大笑。我父亲说,他还以为是殷晴的妹妹跟来了。蔡蓉有点不自然地将她的短裙拉拉平,腼腆地笑笑,闪进了厨房。
殷晴认识罗警官和李行长,不用我父亲介绍,相互打趣起来。
罗警官说:“殷小姐,你那闯红灯的罚款交了没有?我那给你开罚单的哥们抱怨说,你的律师太难缠了。你真的在乎那几百块钱么?”
殷晴辨道:“明明是黄灯,他硬说是红灯。还有,那不光是几百块的问题,再扣分,我的本就没了。”
罗警官等人都笑,说殷晴这个闯灯的惯犯,还挺横。殷晴不服气,说无照为证,太容易信口雌黄了。现在出台的那个新政策,更不像话,什么黄灯车身过线就抓?那定交通法的人学过物理么?
我父亲接过话说:“他当然学过,他不过多学了一个中国的古训,叫矫枉过正,不用不行,不然浑身上下不爽。”
殷晴说:“他爽了,司机们都不爽,见了绿灯反而不敢过。你说这算什么事啊?怎么,中国老是有这种脑袋一拍就定的法规啊?”
我父亲说:“殷姑娘,你还别说,今晚,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如何一拍脑袋定政策的事。”
殷晴正想开口问,我妈在厨房门口发话了:“殷姑娘,你不是说要做鱼的么?材料给你准备好了。”殷晴叫道,来了来了,进了厨房。她们三人在厨房内转不开,殷晴把我妈和蔡蓉都请出来,关上了厨房的门,在里头说:“无论这里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好奇地开门,否则后果自负。”
我妈和蔡蓉都以为殷晴在说笑,才过几分钟,我们从厨房的毛玻璃门看到灶台上冒起冲天的火光,还叭叭地爆响,大惊。我妈担心她,在厨房门口叫:“殷姑娘……”
“别进来!我没事!”
二十分钟后,殷晴端着一个大盘子出来,“香煎鱼块!”她说。只见盘中那鱼去了头,被切成一厘米厚左右的鱼段,煎好后又重新拼成鱼型,上面干撒着油炸小葱 末,小辣椒和胡椒盐,红红绿绿煞是好看。她这鱼一上桌,菜就齐了。众人入座。我取了一鱼块,咬了一口,嫩黄香脆,与众人一齐叫好。我妈和蔡蓉都细细地小口 品尝着,心悦诚服地点头。
我妈手掌向着鱼,对着我做了个请的姿势。我误解了她的意思,说:“这鱼绝了,大家多吃多吃!”
“天儿,我要你给这鱼起个名字。上次,你在曲校长家给殷姑娘做的鱼起的名字真好,衡门越矶,有点鲤鱼跳龙门的意思。今天,你也得起个好名字,才对得起她对你的一片心。”
我妈是个科班出身的才女,那能分不清衡门乐饥和衡门越矶?她一定是装糊涂!
我随口说道:“那好,殷晴,你今天的鱼,又好看又好吃,就叫,鱼丽吧,意思是鱼儿美丽,秀色可餐。”
殷晴脸又红了,向我妈告状道:“刘伯母,你看,他又在损我!”
我妈笑道:“天儿,你还是说说这鱼丽的真正意思吧。”
我也装糊涂,说:“没别的意思,就是美丽的鱼儿。”
“殷姑娘,他又贫嘴了。这鱼丽也来自诗经。”我妈诵道:“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旨。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 酒,旨且有。物其多矣,维其嘉矣!物其旨矣,维其偕矣!物其有矣,维其时矣!讲的是主人用丰盛的鱼宴招待客人的热闹场面。”
“何止这些。陈天是在祝贺你们最近办了几个贪官呢!”殷晴举起酒杯,说:“鱼丽于罶!陈伯伯,祝贺你们!希望不要有漏网之鱼啊。干杯吧。”
我父亲,罗警官,李行长和蔡蓉欣然起身碰杯。
“殷姑娘,你的消息好快啊。”我父亲说。
殷晴回道:“是蔡蓉逛街的时候告诉我的。”
“蔡蓉,不是让你过几天再说么?”我父亲有点不高兴。
“陈主任,殷嫂不是外人。”蔡蓉说。
这个蔡蓉,左一个殷嫂右一个殷嫂,叫得那么欢,难道没听见,我父母还称殷晴为殷姑娘?我被踢出集体会议后,我父亲他们办贪官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心里真 不是滋味。这蔡蓉,这么好的消息不先告诉我,却跟殷晴讲,太不够意思了吧。瞧她打扮的那个样,上身的贴身衬衫与下身的短裙根本不配,颜色混搭得那个扎眼。 她脸上厚厚的粉可以防弹了,粉上画着浓妆,猛一看,像个一碰就要破的瓷娃。她的妆扮多半是殷晴的建议,不排除殷晴故意用妆扮拿捏她,让她出丑,可怜的蔡 蓉!。现在,她又说,殷嫂不是外人。我父亲对保密工作的要求是六亲不认,就算是老婆气得要回娘家也不能说,何况只是个假嫂子。
我父亲正想说点什么,蔡蓉抢先发话了,她说:“我今天跟殷嫂,做了一天的账,看了她的无数签名。我突然明白她是谁了。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GuoShe!”
“GuoShe?!”我父亲,罗警官,李行长同时叫出声来。
“是的。还记得那举报信上的笔印,GuoShe?举报人在纸上签名,不当心印到垫在下面的举报信。”
“当然记得,没有那举报信,我们根本办不倒安科长。”罗警官说。
“那模糊不清的签名根本不是GuoShe,而是潦草的Quesnel,就是殷嫂的法文名,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在我的逼问下,殷嫂承认了。”
我父亲站起身来,激动地走到殷晴跟前,举杯说:“殷晴同志,我代表人民谢谢你!我敬你这一杯!”罗警官,李行长也同时上来感谢敬酒,弄得殷晴大红着脸。口齿伶俐的她,不知在说什么,我就听得一句:“你们得保密。”
我父亲叫我过去,说:“殷晴同志,你放心。知道这事的只有我们这几人。另外,我派陈天同志全天候保护你。陈天同志,你负责殷晴同志的安全,如有差错,唯你是问!”我给他敬了个礼算答应。
蔡蓉也说:“殷嫂,你放心,陈哥不在的时候,我看着你。”
“谢谢蔡警官!”殷晴说。
我父亲很吃惊,说:“蔡蓉还告诉你她的身份了?”
“不是,是我猜出来的。”殷晴说。
“我俩在逛街的时候,殷嫂承认了她是GuoShe,我也承认了我是警察。”蔡蓉说。
我说:“讲讲过程吧,我不信你们两个会乖乖地承认。”
殷晴不太友好地瞪了蔡蓉一眼,蔡蓉忙拉了她的手,求道:“好嫂嫂,不要生我的气。”
“你们打了一架?”我问。
“差不多吧。”殷晴说。
“好了,先吃饭吧,菜要凉了。”我妈出来打圆场。
殷晴的那盘香煎鱼块被吃个精光,连骨头都不剩。饭后,众人坐着聊了会儿天,进入了正题。
我父亲说:“今天晚上请大家来,就为讨论下一步行动方案。主要有两件事,1,薛梁勾结外国人的诈骗案,2,昨天化肥厂的爆炸案。”
我父亲说:“薛梁的诈骗案已进入司法程序,我们遇到点困难。此案涉及外国人,无法传唤到庭。我们的法律和制度有很大问题,外国人在中国犯罪很难治罪,因此 中国现在是外国人犯罪的天堂,沦为洋垃圾的集散地。在这问题的根源解决前,我们的工作重点专为证明薛梁是主谋。薛梁集团下的一个公司在操作法国留学这事, 薛梁已将他在其中的干系推得一干二净。”
我问:“爱尔德的手机里有那么多薛梁的电子邮件和短信,不是证据?”
“要证明那些电子邮件和短信是他发的,有点难度。薛梁有好几个手机,发短信的那手机,不是在他名下。”罗警官说。
“那用裸照敲诈的人呢?”我问。
“那几人已抓捕归案,但他们都不承认与薛梁有关系。”
“那赃款的走向呢?”我又问。
“都是现金,怎么追?”
殷晴说:“唉,我们与葡萄牙没有引渡协议,否则,将爱尔德弄回来,事情好办得多。还有,当时爱尔德是如何出关的?他的中国签证是谁发的?有案底的人根本不该给签嘛!”
我父亲说:“我们的软硬件都落后,没有实时联网,做不到啊。我们能像以色列那样派特警队出国抓外国人吗?现实一点,先将该办的人都办了,希望能在其中找到 突破口。还有,那些赃款要流入薛梁资金链,肯定有洗钱的入口,我们要找到它。找到它,扰乱金融秩序这一条已够他受了。对了,殷晴同志,你能不能上庭作 证?”
殷晴说:“让我帮忙可以,但我绝不会上庭作证!您知道殷家的习惯的。为保护未成年人,我也请你们不要去打搅林郁音。”
我父亲有点失望,说:“好。理解。有殷晴同志的暗中相助,我们办事就更有信心了。薛梁的事我们讨论到这。罗警官,你来讲讲化肥厂爆炸的事。县人大正在审议化肥厂搬迁之提案,那边就出了事故,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
罗警官念了事故分析报告,总结道:“火灾的起因是一桶硝酸违规放在铁架上,铁架的一脚蚀断,倒了,硝酸流入电路,短路引发大火,引爆了堆放的硝胺。目前看来,蓄意人为破坏因素很小。”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石头落下了地,想,没我扔石子,这事故照样发生,晚些日子罢了,就说:“看来化肥厂不搬不行了。”
李行长说:“化肥厂搬了,受益最大的是薛梁。我们原先不知道他在那周围有那么多地。他的地价涨上去,就能贷更多的款,资金就更多了。”
罗警官说:“如此说来,这事故有可能是薛梁在背后操作的。那能那么巧?我突然觉得,那爆炸现场有点像人为设成的定时炸弹。你们看看这现场图,铁架倒后的联锁反应一环扣一环,真的太巧妙了。我去排查一下化肥厂内部的人,看谁与薛梁有联系,是谁故意违规堆放原料。”
“好,如能证明是他干的,他又添新罪。”我父亲担心道:“不过,地价涨上去后,薛梁资金更多了。这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反对化肥厂搬迁呢?”
殷晴马上插话道:“看现在的局势和民意,化肥厂一定会搬。就算不搬的话,化肥厂也会破产,荒废在那,地价仍会慢慢地上去。我有一办法,可让他赔本。”
”快讲!”我父亲和李行长同时催道。
”地价与城区规划有很大关系。在化肥厂搬迁后,如果新的小区用他的地修路,建绿地,盖公共厕所之类,他说不定会赔本。他买的地多靠近现有居民小区,正好用于修路,环绕新的小区一周。如果你们向城建局的人不动声色地建议这一规划,薛梁就会急了。”
我父亲和李行长皆说有理,表示会派人去吹吹风。
李行长说:”听说你们殷家也在打化肥厂的主意,你母亲特地赶回来张罗这事,是么?”
“可能是。”
“你能不能从中协调一下,我们想让薛梁这次赔点钱,他不得不调用资金的时候,我们说不定能查出什么。当然,我们也会配合你们殷家,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听到这,我心中乐开花,想,有了政府内部人支持,这次我和殷晴要赚大了。我看殷晴,她没什么表情,平淡地说。”我尽量吧。”
我父亲见目的达到,宣布会议结束,开始聊天,侃大山。他问了殷晴的病情和身体情况,最后他再次叮嘱我,要保护好殷晴。我说:“我会守着她。”蔡蓉也说,她 每星期五下午陪殷晴。我妈送莲子汤给大家喝,特地要殷晴多喝一碗。我们边喝边讲音乐学校的进展。蔡蓉说下星期一,她去拿民办学校许可证,她提醒我,当学校 开张时,我要去学校办停薪留职,才能在外开学校。我说知道了。
快十点钟的时候,小树林工地打电话来,说要收工了,明早接着干。我让他们等一下走,我们要去看看进展。我,殷晴,蔡蓉一齐上了车,向小树林开去。
小树林工地中支起了汞灯,照得如白昼一般。两个长方形的钢筋混泥土平台浇灌好了,一个是演出厅的,一个是教室的。平台上埋有许多粗大的螺栓,工地负责人 说,那是连接钢架墙体的地方。我们按图纸中要求检查了地基深度,量了水泥平台厚度和水平度,没发现问题。我问工人都上哪去了,工地负责人说,工人们都怕 鬼,早早回去了,明天一早五六点钟天亮再回来。我将小树林的钥匙给了工地负责人,让他明早自己开门。
我们三人离开了工地。我骑哈雷,殷晴和蔡蓉开商务车回到学校宿舍。殷晴说她累了,让我开车送蔡蓉回家,先进了宿舍。我开商务车送蔡蓉回去。很快,我们到了她的大院门口。
蔡蓉没下车,坐在那不走,见我一直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陈天,告诉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