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不在!”我妈一边应道,一边将我的卧房门关上了。
我妈听我在卧房里好久没声,肯定以为我睡着了,不然不敢这么说瞎话。我父亲也肯定跟我妈交待过,不让我见殷晴。
“叮咚!”殷晴又按一下门铃,说:“刘阿姨。陈天和我约好去见律师。”
“见律师?” 我妈更警觉。
“陈天没跟您说过吗?我们要请律师打官司,告薛梁!”
我妈打开门,在门外小声地敷衍殷晴。
我的手脚终于可以动弹了。我坐起来,想给殷晴发个短信,拿起手机。刚才玩电棒耗电量太多,手机屏幕显示“低能状态”,不能用了。 没别的办法,跳窗吧。
我艰难地坐上窗台,手脚仍很麻木,手上没扶住,倒栽了下去。我穿过刺槐树枝的层层阻拦,落在陡坡草地上,跌滚入仙人掌丛中,扎得浑身是刺。 得,这 与滚钉板差不多了。我顾不上疼痛,爬出仙人掌丛,贴着墙根,溜到殷晴停在路边的路虎车边。车没上锁,我打开车门,钻进去,趴在后座的车地板上。车 后座的茶色玻璃很暗,下午的大太阳中,车里却不热。
殷晴气呼呼地上车,一上车,就打电话给律师:“张律师,真对不起,陈天有点事来不了。我们改个时间再面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明天早上?好, 那就 明天早上吧。”
“陈天!你这个没出息的,气死我了。”殷晴低声骂着我,赌气一脚大油门,开走了。她边开边打电话,我很好奇,想听听她的秘密,就没现身。听上 去, 她真的很忙。
“陈主任,您好。我是殷晴。我要进几台钢琴,要贷两百万,可以么?……一个月内可还给您。买家都有了,就等出货。……只能贷一百万?……好谢 谢 您,改天登门致 谢。”
“小邹,麻烦你查查我那几台钢琴的报关。……没问题啦?好,谢谢!”
“王女士,您的新钢琴用得怎样?……您家空调开得大,忽冷忽热地,钢琴音走得厉害,我让调琴师再去一趟。……哦,我可以先寄样品册子给他,他 也可 以到我的 琴行来看看。……好的,就这样。谢谢。”
“伍妹!是你!好久不见。你在《女鬼当家》中演得不错。我们看了都说好。那英俊的男主抱得你好紧啊,嘻嘻。钻石王老伍没喝醋?……我?不告诉 你!……你听谁说的?……是的,他的小指没保住。……是的,七个打一个。我这两天在帮他找回场子。你帮我声援一下。……不不,这次是认真 的。…… 他?早靠边站了,真是知人知面 不知心啊。……外嫁培训班?我的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我妈逼着我去的。……哈哈,你也要去那进修?我告诉你,那教的都是狗屎玩意儿,你我都出过国,还分 辩不出真假?……要去总店学?……哦?……哦?……哦?Really?……Really?……哎呀!哈哈哈哈!Well, well, well, see you later!”
“郁音?什么事?……哦,我就来。”
殷晴把车停在县商业街边上,下了车,锁上车门。林郁音从不远处走来,她俩谈了几句,一齐走远了。
停车后,我得空拔身上扎的刺。刺槐的刺很粗很长,容易拔。仙人掌的刺细细毛毛的,又多,很多在背后够不着的地方。我拔得抓狂,太阳暴晒下,车 中也 越来越热,我受不了,推门下车,一看手机商店就在旁边,就按电子锁锁好车门,进店去了。我在那买了个新手机,花了两千多块。同时,我借了个充电 器,给 “旧”手机充上了电。从今天起,我要两手机上身了。
“旧”手机里有二十个留言,十个是殷晴的,十个是我妈的。我先给我妈打了电话,说我跳窗偷溜出去玩了。她说:“你就能蒙蒙我!小区便衣看见你 钻进 了殷晴的车。” 我跟她说,我正在办父亲交待的事,忙得很,她才挂了电话。我又给父亲打电话,
“父亲!我想出方案来了。”
“哦?很好!我们面谈。不要在电话中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你妈,特别是那个殷晴。这关系到好多人的身家性命,切记切记!”
“我明白了,父亲!我们什么时候碰面?”
父亲想了一下,说:“晚上八点,在家里。”
“好的,父亲。不见不散!”
“我原以为,你不见不散的只有殷晴一人。还有哇,罗警官他们今天很欢乐。”
“为什么?”
“他们在传看有关你的闭路电视。”
“什么?”
“就是你掉到仙人掌里,然后刺猬一样地爬进殷晴的车。奥曲!”
“是Ouch。父亲!”
“奥曲!” 父亲挂了电话。
Ouch!隔墙有耳,窗外有人,要小心啊。我告诫自己。
我这才用新的手机打电话给殷晴。殷晴根本不接,我只好留了个言:“殷晴,我是陈天。这是我的最新手机。速与我联系。”哪知殷晴半天没回电。殷 晴的 车被我锁上,进不去了。十几分钟过去,我在殷晴的车边转悠,百无聊赖,猛地一抬头,看到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外嫁培训中心》。我好奇,按广告上电话 打过去。
“先生,您好。这里是外嫁培训中心。”一个声带在奶油中煎过的男子接了我的电话。
“你这疙瘩是干哈的?” 我问。
“为立志外嫁的人士服务。我们的素质训练针对性强,许多女性的形象得到全面提升,在境外找到了归宿。先生,我们为男性服务的项目刚刚开通。”
“怎么,你们介绍洋媳妇?”
“不,不。我们为想与外籍男士连接彩虹的有志男士服务。”
我草!恶心死我了。我又说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