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 微光中看到对面的上下铺。  我...是...在...去西藏的途中，火车过了可可西里吗？ 睡意朦胧的我立刻清醒， 一咕噜起床，迅速洗漱。

从乘务员那得知，我们正穿越可可西里高原。  取出相机， 开始凝视窗外。 天气预报有雨， 但太阳艰难地穿过乌云和厚厚的云层，最终把灿烂洒向这块平均海拔4700 米、藏羚羊最后的栖息地。

 

 

对面上下铺夫妇和我们在同一个旅行团，卢太太对我称卢先生卢太太的第一反应是： “叫大哥大姐”， 让我感到亲切，也一下拉近了相互间的距离。  他们现住德州，西藏之旅后回福建，再飞某地与同学集合游欧洲。 因旅行时间长，带的行李多，两小箱加一大箱，塞进软卧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无法帮忙，只能安慰说，坐火车有点麻烦，之后乘飞机托运行李就没问题了。

开始以为大哥是早期来美的大陆留学生， 得知他们来自柬埔寨时， 立刻想到曾经发生在那片土地的黑暗时期。

 

取得政权后的波尔布特和红色高棉把金边和其他城市的居民驱赶到农村从事农业劳动， 要把柬埔寨转变为一个乡村性的无阶级 （无剥削，无富人，无穷人）社会。 他们因此废除货币、私有财产、自由市场、外来服装、宗教活动、学校教育以及柬埔寨传统文化。 全国人民统一穿黑色革命服装、所有人不可离开所在合作社、不可以集会讨论，甚至3人谈话聊天，都会被指控为“敌人”而遭逮捕或处决。
 

“你们什么时候、怎么来美国的” ? "柬埔寨政府允许你们离开吗“？ ”红色高棉残害中国华侨吗“ ......？  好奇心满满的我顿时问题接踵而至。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我静静地听大姐讲过去的事。

“70年代初, 那时控制得还不严“， 大姐淡淡地说， 未提具体年份。  卢先生是以技术移民申请来美的，面试两次通过后携太太和一双儿女同时来美国。 如果是当过兵，为国家服务过，则可直接申请， 无需面试就准来美（我没弄明白为何为柬埔寨服务过可以直接来美国）。   美国政府对中国移民好些，柬埔寨移民来美一周后必须开始工作， 而中国移民可免费吃住一个月，还发20美金零用。 你知道，那时东西很便宜，大姐知足地补充。 一个月后大哥被安排在一家公司当检测员，工作需要常出差，穿行于全国的核电站, 检测有关核设备等。 出差每天有吃饭补助，省点等于多出一个月的工资。 大姐也一直打工补助家用。

“小孩谁照顾呢”?  “那时不懂， 小孩放学就让他们自己在家“。  邻居很好，不仅没去告他们，还把小孩领到自己家中等他们下班去接。 孩子们很懂事也很努力，大女儿对妈妈说以后要当医生， 后来果然考上医学院。 大儿子和来美后生的小儿子也很优秀，现均在著名大公司工作。

“你们现在是苦尽甘来了”， 我感慨地说。 “的确是苦尽甘来“， 说着大姐给我看手机内第三代的照片，脸上写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