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当晚,当成岩和玉姐下了班来到这里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许多的地方已灯火阑珊,这里却依旧非常热闹。
Ghirardelli ,中文名为吉瑞德利,是有名的巧克力品牌。这个广场位于旧金山市中心北沙滩区(North Beach)的北点街(North Point),有着逾百年的历史,本是一家巧克力工厂,后来与时俱进,工厂没有了,改建成了多家商店和餐厅,是成功转型之典范。
广场有两层,一楼有巧克力店,可以点吉瑞德利的各种冰激凌和饮品吃,同时也有一小部分展示制作巧克力的流程。二楼也卖巧克力和饮品等特色地方小点。这里的餐厅可以看到旧金山的景色,附近有渔人码头,更有著名的具有异国情调的小意大利区。
因为是旧金山著名的历史景点之一,所以每日的游人如织。当地的人来的也不少,都是冲着各种冰激凌和饮品及浪漫的氛围来的。店营业到很晚,是年轻人谈情说爱或三三两两结伴夜游的好去处。
成岩和玉姐来到二楼的小店里,点了经典的热巧克力和名为地震的大盘巧克力冰激凌一起吃。两人坐下来后,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像是热恋中的情人。
成岩笑着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当然。”玉姐微笑道,“我那时候可是在工作呢,你尽给我捣乱!”
“谁让你讲解的声音那么甜,又笑得那么甜呢?”成岩有些赖皮道,“都是你的错。呵呵。”
原来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樱花吐蕊,郁金香绽放的时节,成岩那时刚辞了工作,买下了一家转让的按摩店,改名称心足意。创业初始,工作繁杂,成岩没有娱乐的时间,唯一放松的方式就是到旧金山市中心去看热闹,闲逛。用他的话说,沾一沾城市气息。是啊,只有市中心才有都市的气氛,湾区其它的地方安静,没有高楼和如走马灯似的游人。
而成岩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小意大利区。闲逛到吉瑞德利的时候,见到玉姐正在给游客讲解。他便尾随着听,还时不时有意问些刁钻古怪的问题,后又以想参加旅游团的名义要了玉姐的联系方式。
“为了有机会见到你,我可没少给你们旅行社投资啊!”成岩后来参加过不少玉姐带队的一日游,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玉姐想到当时成岩煞有介事装认真游客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却一下子神色又有些黯然。“那时其实是我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两人单独来往后,玉姐便告诉了成岩那正是她同前夫正式离了婚,虽然前夫还付孩子的赡养费,她还是需要找份工作挣钱贴补生计。所幸找到了这份导游工作,工资虽不高,好在也不辛苦。
“是啊,所以我觉得你外柔内刚,根本看不出来你的心情不好,而且很有敬业精神。”成岩伸过手,喂一口冰激凌给玉姐。“你知道吗?我觉得认认真真工作中的女人最吸引人。”他又补了一句,“当然,尤其是你!”他又换上嬉皮笑脸的样子。
玉姐嗔了他一眼,却眼含笑意。
这时,一群年轻人笑闹着走进店来。玉姐看着他们,有些羡慕地说:“如果能像他们一样年轻该多好。”她顿了顿,“如果能在这样的年纪遇见你该多好。”
“这样将青春用来挥霍的年纪?那我们说不定就像许多对恋人一样,不知珍惜,不知为了什么小事就负气分手了。”
“又或者,因为太年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稀里糊涂地结了婚,结果离了婚。”玉姐想到自己。
“也许,我们注定了要在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地方相遇。已经比许多人好多了。”成岩安慰她。
从店里出来,走到广场的门口,有个街头艺人在自弹自唱着。成岩告诉玉姐这是一首西班牙语情歌。“Yo Te Amo。我爱你。”在读工商管理硕士研究生时,成岩曾拿过一门西班牙语课。他告诉玉姐,这首歌的大意是:用一句简单的话说,就是我爱你。你是我生命中的光芒,带给我美好的时光。如果你允许我陪伴在你身边,我的梦想将更加茁壮。而你的双眼,就是我的避风港。如果你注定是我命中的爱,别害怕,别迟疑,看着我,我的怀抱为你而敞开。
“好动人的歌!”玉姐说道。成岩拉着她的手,装进了他风衣的口袋里。
任成岩攥着她的手,走在冷风吹着的街头,玉姐抬头看见了那十六的月亮,正清清爽爽,明明亮亮地挂在洁净的天上,有一颗永伴着月旁的小星,不大却清晰可见。玉姐望着这月和星,觉得就像她对成岩的明明白白的心。她多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停留啊!可是,这似水的流年能为谁停留呢?就在我们感受着欢乐的时刻,这欢乐,便悄悄地从我们身边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