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53)
2015 (70)
2016 (66)
我的同门同窗,北京体育大学77级田径一班的40位同学,到去年底已经有5位不幸世逝了。虽说生老病死乃人生之常态,但我的四年同窗,手足兄弟啊,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小酌一杯叙叙旧,就驾鹤远遁了?
77级田径一班是男子径赛班,又叫男跑班。包括径赛项目的短跑,长跑,跨栏,和竞走。大家来自五湖四海,77级年龄差距大,学生入学前从事职业广泛,真是各色人等带着自己的故事聚到一起来了。我那时是班里年龄最小的同学之一,但我比较亲和又爱侃,人缘一直不错。回想起来,在那四年中,我几乎和班里的每一个同学都有过还算深入的交谈接触。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曾有过的体验。
92年来美后,我没能再有机会参加校庆,毕业周年纪念之类的活动,包括两年前的那次毕业30周年庆典活动。近日同学来美公干,带来一本校庆纪念册,望着当年的老照片,方知道我不会再有机会和这几位同学相聚了,淡淡的忧伤涌上心头。有一种想和这5位兄弟再神聊几句的冲动,今日得空倒叙几组他们当年的音容笑貌,以略释我的怀念之情。
A. 磊。河南开封人。这哥们运动天赋好,有才华。110米和400米栏都能跨。代表学校比赛时我俩同队,全国比赛时他代表河南,我代表内蒙。如有可能,我们都要争取挪换到同一房间侃山。我俩也是渐渐走得近的,他是学校门进学校门出的乖娃,又年长我两岁,开始磊多少有点儿莫名的小资和清高。
英语学习分快,中,慢三个班。当我还在慢班琢磨I love Beijing Tiananmen是个啥主谓宾结构时,他在快班学英国教材,排练短剧。我偶尔向其讨教一二,磊诙谐地说,草原来读书的嘛,不要着急啦慢慢来。快毕业时,他就没啥机会再调侃我了,呵呵。
同学友情挺深厚,毕业后他去了河南体委田径队任教,妻子是我们系77级同专业同学,分配到郑州大学教书。
我86年去郑州招收运动员。磊的妻子要生孩子了,仍盛情请我吃饭。后来磊转到银行系统工作,2000年做到部门经理。一次应酬后,触发心脑急症,下船了。
B. 勇。青海德令哈人。中国的古拉格,他父母也是劳改农场的员工。管营牢城边上长大的,豪爽好酒,很是仗义。如果勇周末满世界找不到人和他喝一杯的话,最后陪他的只能是我了。毕业前最后一个暑假回青海,居然打了得令哈劳改农场政委的公子,仓皇逃回北京。政委放了话,你要是还在中国这块儿地界里,拿你小子回农场易如反掌。
果不其然,不久他在北京 一所中学实习时,有人持枪闯入校园要将勇带走,被校长和我们的同学们夺下。由于事情严重,我校一个做人大代表的老师,到北京市公安局督办。市局扣押了持枪人,给青海方面打电话,发文件才摆平了此事。青海是回不去了,他毕业分配到西安一所大学工作。勇越发沉湎于杯中之物,命运从自己手中渐渐滑落,大概十年前伇于慢性酒精中毒。
C. 新。安徽蚌埠人。年长大多数同学几岁,入学前是个中学教师。当过两年班干部,立志从政,博取功名。新为人一团和气,小心平衡上下。如他所愿,毕业分配到一部委机关。后又被一局座相中,入赘为上门女婿,仕途似乎还算顺利。他后来就不大和同学来往了。一说是他被央企派往新加坡工作数年,也有传说他夫妻失和。几年前身患患绝症,正值英年便匆匆下船而去。
D. 唐。青海西宁人。忠厚老实,一边脸蛋上一朵高原红,像是年画上的娃娃。虽然与我同岁,我常常不厚道地拿他当小弟弟一样开玩笑,他也从来不急不恼。毕业分配在西南财经大学,扎实肯干的唐事业上正在爬升,逐患不详之症下船,着实令人痛惜。
E. 满。广东东莞人,幽默风趣。冬天赤足穿凉鞋,跨栏背心外套一皮夹克。我初见满时才知道为啥过去电影里的美将特务多半得长像他那样。他也从未改变过我是一个牧民的印象。常常问些内蒙古是否有飞机之类的深奥问题。满操着广式普通话,偶尔开口评述某一件事,定是满堂喝彩,几天过后仍有回味。
毕业回到家乡广东工作后与多数77级同学一样,一路风风雨雨地从助教,讲师,教授,后担任华南农业大学体育部主任。家境殷实。他自己的故事与后来中国的发展崛起成正相关态势。
“50岁回头望望”,2013年底,满在意大利旅行,恰在游轮上发病,不幸下了船,嘘唏啊。
行文至此,泪眼汪汪。我常常想,我们这些还在船上的77同学,有啥理由不享受这分分秒秒快乐时光?
36年前的毕业照,作者为三排右一
谢谢你来叙旧,这个世界不大,也不小。我永远在明处,你啥时愿意暴暴光,徐叙旧,不亦乐乎!
谢老朋友来访。任何人早晚都得死翘翘,何惧之有?:))
那张全班合影乃是时代的写照。
不知道为什么读完此篇博文,想起了《红灯记》里鸠山对李玉和说过话: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
玩笑若是开重了,请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