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既不是故意，也非偶然，更不是巧合，而是在所难免的，切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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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毅燮跟着秦媛走进牡丹厅的时候，厅内所有材料所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吃了一惊。

    对于满屋子宾朋各种丰富多彩的表情，秦媛佯装做没看见，带着郑毅燮径直走向一脸好奇的李秀珍，对郑毅燮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李阿姨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和妈妈的关系最好了。”

    郑毅燮规规矩矩地点头说道：“李阿姨好！我叫郑毅燮。”

    李秀珍老太太上下仔细打量着郑毅燮：“这小伙子长得精神，哎，让我想想，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你呢？”她皱起眉头，又拍拍脑袋，“别说话，让我想想！”

    恰在此刻，一名服务员端着一盘西瓜进来，放在餐桌上，很有礼貌地说道：“你们的菜都上齐了，这西瓜果盘是我们饭店免费赠送的。祝各位用餐愉快！”

    “西瓜！对，我想起来了，媛媛，这不是你的小男朋友嘛！”李秀珍一拍巴掌，高兴地大叫起来，引得四座皆惊。

    秦媛也露出惊愕表情道：“李阿姨，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让我想想是哪年，对，是六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就是这小伙子和媛媛你一起到系里领西瓜，没错的，就是你。那年年底我退休的嘛。”李秀珍语气肯定地用手拍拍郑毅燮的胳膊说道。

    郑毅燮恍然有所悟地对李秀珍说道：“对，我也想起来了。那次，李阿姨你还叫我把三轮车送回去就放在门厅里，三轮车钥匙从门缝塞进办公室去，我还有点担心，怕第二天谁一开门没看见给踢到哪里不见了。”

    李秀珍大笑道：“小郑想的还挺多。你放心，每次都是我第一个到办公室，一推门就见到了。”

    “这不是我刚上大学的事吗？”秦媛也似乎想起了往事，“李阿姨，这么多年前的事，你竟然记得比我们还清楚，怪不得我妈妈总是夸李阿姨的记性好，认人认得准，甭管是谁，看一眼就过目不忘。这回我真是见识了李阿姨的本事，比我们这些年轻人强多了，简直太让人佩服了！”

    李秀珍在江城大学经济系做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常与人打交道，接人待客，迎来送往，练就了一个本事，被人称作“一面准”，十分出名，她自己也常常以此为傲。只是自打退休以后，孩子们又都不在身边，老两口生活简单枯燥寂寞，很久没有被人提起当年的风采，现在忽然又被秦媛提起，连夸带捧，内心自是欢喜得意。

    “媛媛就是招人喜欢，”秦媛五体投地般的语气和神情哄得她李阿姨眉开眼笑，心花怒放，李秀珍拉着小姑娘的手说道：“我还记得当时我问你小郑是不是你小男朋友，你跟我支支吾吾的，我一看俩人就是有情况。”李秀珍说起当时的情景，哈哈地笑。

    “那时我俩人刚好上，他总是有事没事地跑来找我，可我父母有规定大学期间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能谈恋爱，我特别害怕我俩的事被我父母知道，哪敢说？……”

    趁着秦媛和李秀珍俩人热闹地叙往事，拉家常，郑毅燮恭恭敬敬地去给材料所的各位领导一一问好，大家彼此虽然想法各有不同，却心照不宣，表面上都异常客气。

    涂昊仁自见到郑毅燮的出现，表情变化有些复杂，心情可以说五味杂陈，想当初认识郑毅燮是从他的档案材料开始，满以为一个农家小子被自己的女儿看上，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毫无疑问地，他就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岂料这小子自恃有点小才貌，狂傲得根本不把女儿放眼里，倒弄得女儿为他神魂颠倒，本以为他是玩弄以退为进的手段，可最终他竟然不辞而别，白白浪费了女儿几年大好的青春，叫他这个研究所的一所之长颜面尽失，为此事他一直气愤难平。

    时至今天，不解之谜算是水落石出有了答案，联想到上午的学术报告会上，秦明山在开幕致辞中说起扶植新人、甘做绿叶的态度，以及安排名不见经传的郑毅燮做主题报告，涂昊仁以己度人地误认为秦先生是另有深意；现在又见到姓郑的小子和秦小姐亲热的程度，更听嫂子李秀珍说二人在大学期间就是男女朋友，心想，这小子原来早就想好要抱秦明山这棵大树，难怪这么有恃无恐。想到此，他不免从眼镜片的后面又仔细打量了郑毅燮一番，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心思真不可小觑。可话又说回来，如今自己的女儿就要结婚了，叫这小子离开研究所，对女儿也是好事，免得再出流言蜚语；更重要的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没必要和秦明山树敌，何不送个人情给秦家？于是涂所长神情自然地和郑毅燮寒暄了一阵，也谈笑风生起来。

    既然涂所长对小郑都笑脸相迎了，整个宴会厅的气氛也随即从诡谲的迷雾中拨云见日，艳阳高照，人与人之间仿佛转顺成了亲切友好的他乡遇故人。赵忠厚主任和侯副所长等人又将郑毅燮叫到身边针对他上午做的学术报告中的某个技术问题，热烈地讨论起来。

    不一会儿，秦媛也悄然走到郑毅燮身旁，挽了他的胳膊，微笑着倾听众人们的高谈阔论，这更叫郑毅燮心里踏实起来。他和秦媛相互微笑对视着，仿佛在眉目间传情达意，宛若一对璧人般令人羡慕。

    侯副所长见了，笑呵呵地谈论起往事，却不忘话中带刺地说道：“小郑，当年在研究所都传说你在江大有女朋友，还有些人不信，没想到真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

    赵主任知道侯副所长语有所指，连忙岔开道：“就是啊，我们研发室很多人还不太相信，说是从没见小郑收到过一封情书，过年都没见寄个明信片。想不到是有隐情的啊。”

    郑毅燮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秦媛说道：“媛媛，你看，当初，你说不能写信，我每月一半的工资都用来打电话，赵主任为我打抱不平了。”

    秦媛微笑着道：“侯叔叔，赵叔叔，郑毅燮也总是和我提起你们呢，说你们在业务上经常指点提拔他，当初还是你们推荐他去读的研究生呢，可我心里一直嘀咕，为什么不推荐到江大呀？”

    赵主任道：“哎，小郑是我们研发室里年轻人的业务骨干，工作积极肯干，是有目共睹的，我作为研发室主任负责推荐培养人才，责无旁贷，至于推荐到哪个大学是人事部门定下的，这要问冯处长。”赵忠厚一句话就将球踢到了人事处。

    冯红卫笑脸盈盈地接了话：“小郑，你和小秦的事，我可是一点也不知情，你当初要是给我露点口风，怎么着也设法直接给推荐到江大来。我记得当时推荐小郑去燕理工是所里准备和他们搞合作，结果后来也没成。”

    秦媛对冯红卫说道：“冯阿姨，你不知道，当初他大学毕业时，明明答应我考研究生回江城，却去了燕城，研究生毕业也不想办法考博士回江城，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在研究所看上了什么新的女朋友，不愿意回江城了，……”

    郑毅燮却突然打断道：“媛媛，这些年我心里就只有你，没别人。”

    秦媛猝不及防，抬眼望了一下郑毅燮，只见他脸涨得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自己，仿佛真是被她这个“女朋友”冤枉了，急着掏心掏肺地表白自己的真心一般，心里暗笑，这个郑毅燮，不去做演员都可惜了，既然如此，总要接一招他的戏词，便配合地娇声责备了一句：“你又来了！你说这话倒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冯红卫出来打圆场说道：“据我所知，小郑的确老实厚道，要不组织上也不会专门推荐培养。对了，老赵，你是直接领导，最有发言权的呀。”

    赵主任连声附和说：“小郑在研究所时眼里只有工作和学习，查资料、做实验、打扫卫生，什么事都抢着做，就是从没做过沾花惹草的事。”

    众人也都纷纷夸赞起郑毅燮，仿佛他一直是研究所自上而下公认的青年典范。

    郑毅燮借机抓起秦媛的一只手放在胸口上说道：“媛媛，我心里真的只有你，装不下别人了。”

    李秀珍笑道：“媛媛，瞧瞧你把人家小郑调教得简直服服帖帖！”这话一出口，逗得在座的人们直乐。

    秦媛此刻几乎可以感觉到郑毅燮怦怦的心跳，想着这家伙该不是太紧张，戏演得过了火，要是穿了帮，可就麻烦了，还是见好就收为妙，于是将手挣脱出来，说道：“你们看，郑毅燮总是愣头愣脑的，什么时候也改不了。去年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因为我和他吵架不理他，结果就不管不顾跑回江城来，撵都撵不走，好在研究所的领导们这么通情达理，同意你停薪留职，复习考博，咱们得好好感谢呢，今天就借花献佛敬各位领导叔叔阿姨们一杯酒吧。”秦媛说着，倒了两杯酒。

    两个年轻人给大家敬完酒，秦媛说郑毅燮要赶晚上的火车回所里办手续，这是大事，耽误不得，早办完早心安，日后一定给叔叔阿姨们送喜糖，临走她又拉着冯红卫，请冯阿姨第二天务必给研究所人事处打个电话，再交代一下，免得出岔子，冯红卫也一口应允。

    出门前，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口中不停对领导和长辈们说着承蒙关照爱护……一连串感谢的客套话像炒豆子一样往外蹦，待到二人挽着手，从从容容出了牡丹厅，秦媛便拽着郑毅燮沿着走廊一路小跑，拐进了僻静的楼梯间，终于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