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江城大学复习考研的学生们开始了紧张的考前倒计时,加上期末考试的来临,自习教室越发显得紧张,幸运的是,大学将东楼的一些教室增设为通宵教室,郑毅燮和杨火丁他们所占据的教室有幸被列在通宵教室之中,在这种气氛中,他俩自然而然地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考研复习上,特别是政治考试,需要背诵的题目有些让人焦头烂额,到了考试前的头三天,两人基本上就没有回宿舍,真是以教室为家了,到食堂吃完饭就回教室,困了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研究生考试第一天的早上,郑毅燮和杨火丁直接从教室去食堂吃饭,打算吃完早饭,放松一下,就早些去考场。两人一边走一边开着玩笑,算是调节一下紧张的心情。
因为时间还早,食堂里的人不多,两人打了饭就走到靠里面一排的餐桌坐下,边吃边聊,待到吃完起身,两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食堂门口处一阵骚动。
只听见有人惊叫道:“同学,你怎么啦!”
郑毅燮对杨火丁说道:“你把东西拿上,我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说完,他拔腿就往食堂门口奔去。
在食堂门口,两三个学生围着一个已经倒地的学生,郑毅燮跑到跟前一看,倒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同屋的张伟江,郑毅燮急忙俯身问道:“伟江,你怎么样?”
只见张伟江用手按住腹部,因为疼痛,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看得出因为疼痛的折磨,他的脸有些变形,为了避免叫喊出声,他咬紧牙关,双眉紧蹙,以至于无法说出话来,只能微微地摇了摇头,向郑毅燮示意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伟江,别急,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在周围两个学生的帮助下,郑毅燮背起张伟江,和赶过来的杨火丁一起把张伟江送进了校医院。
因为时间是早上七点刚过,校医院还没有正式开始上班,只有急诊室里的一位值班医生,所幸的是,这位中年女医生既耐心又认真,仔细检查之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这是典型的急性阑尾炎症状,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立刻做手术,我马上给你们开转院单,去市立医院做手术。”
女医生开完了转院单,便出去安排校医院的救护车。
张伟江指着急诊室的电话,忍着疼痛对郑毅燮说:“老郑,赶紧帮我给我家打个电话吧。”
郑毅燮拨通了张伟江家的电话,听筒里想起了电话铃声,那铃声反复不断地响着,却一直无人接听。杨火丁也凑上前听了听,疑惑地问张伟江:“伟江,你们家没有人吗?”
张伟江似乎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他摇摇头,纳闷儿地说道:“应该有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几天也没回家。”
几个人正说着,女医生返回急诊室,高兴地对几个人说道:“咱们医院的救护车正好在这儿,我已经通知了司机,你们赶紧准备一下,坐救护车去市立医院。拿好病历和转院单,咱们校医院和市立医院是合作单位,校医院救护车送过去的病人会优先看的。”
张伟江有些犹豫地问道:“是一定要动手术吗?可不可以先保守治疗?”
“这位同学,你的症状就是典型的急性阑尾炎的临床表现,手术治疗是最好的方法。”女医生严肃地说道,“急性阑尾炎若不早期治疗,可以发展为阑尾坏疽及穿孔,并发弥漫性腹膜炎。急性阑尾炎有1%以下的死亡率,发生弥漫性腹膜炎后的死亡率为5~10%。”
“这……。”听了女医生的这些专业名词,什么“坏疽”、“穿孔”、“弥漫性腹膜炎”、“死亡率”,张伟江有点儿被吓着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女医生又进一步劝说道:“就算你这一次采用保守治疗治好了,可能导致遗留阑尾壁纤维组织增生和增厚,管腔狭窄及周围粘连,转为慢性阑尾炎,而慢性阑尾炎很容易导致再次急性发作。发作次数越多,慢性炎症的损害也越严重。你这个小伙子该不会因为害怕而拒绝动手术吧?都是大学生了,不至于讳疾忌医吧?还有啊,我可不是吓唬你,前一阵子,咱们机械系的一位老教授的夫人得了阑尾炎,坚持要求保守治疗,结果阑尾穿孔导致并发症,人走了。”
关于这个“机械系的老教授夫人因为阑尾炎去世”的新闻,在前不久曾是江城大学的一个大新闻,张伟江的确听母亲王曼娣提到过,他知道女医生并非是危言耸听,便对女医生解释道:“我不是害怕动手术,是因为我让同学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我没和父母联系上。”
女医生这时才注意到郑毅燮和杨火丁正站在电话机旁,她看了一眼那部电话,对张伟江说道:“你是江大子弟?是谁家的孩子?你父亲是谁呀?你们这些子弟就是娇气,如果是外地的学生,一时联系不到家里人,就不治病了吗?”
屋里的三个男生听了女医生的问话,全都感到很惊奇,张伟江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江大子弟?”
“因为那是内线电话。”女医生指着那部电话说道。
“原来是这样。”张伟江接着回答,“我父亲是化工系的张云庭。”
“张云庭,化工系的张书记,你父亲可是名人啊。”女医生打量着张伟江,用一种异样的口气说道。
除了张伟江本人,屋里的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女医生的话外之音说的是什么,但也能觉察出阴阳怪气的味道,女医生接下来又说道:“那你母亲就是党办打字员王曼娣喽,我听说你家里最近来了台胞呢,是你家什么人呀?”
“是我大舅。”
“哦,你妈妈那些年里可是到处揪别人海外关系的,跳的可凶着呢!没想到家里还藏着这么大的海外关系呢。大舅干什么的?”女医生一边整理着病例一边关心着张家的海外关系。
“退休了。”
“退休之前呢?”
“军人。”
“什么军人呀?”女医生慢条斯理地说,“哦,国民党吧。”
“是。”女医生的话让张伟江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到底是去市里医院做手术,还是要保守治疗,你和你的同学商量一下吧,你自己做决定,如果你坚持保守治疗,你写个东西给我,以后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咱们大家也能说的清楚。”女医生的话变得冷冰冰的,让郑毅燮和杨火丁感觉她和张家有什么事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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