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15公分左右的又湿又多的雪,今早开车上班一路这样的景象:凡是植物,无论高矮大小,一律银装素裹,让人屏住呼吸.移居这寒冷的北国快16年,第一次看到如此美的景色,仿佛是片片白云把天地间的万物都包裹覆盖上了。谁想没到下班,美景已经荡然无存,雪化了,掉了。“Snow does what snow supposes to do: falls down”--电影《Mirror, Mirror》(白雪公主新故事)。这回,雪不是从天上掉下来,只不过是从树枝上掉下来。
美就是这样多年等一回,却转瞬即逝,如同16岁的花季。早晨我开车疾驰,一边看窗外稀罕的景色,那一刻,我仿佛置身在The Chronicles of Narnia: The Lion, the Witch and the Wardrobe神秘的衣柜后的美丽而蛊惑人心的雪景里,冷不丁一声巨响,狠狠吓了我一跳:原来是某棵树上掉下的雪块砸到了我的挡风玻璃。你看--美不但很容易消失,还危险暗藏。
除非,你把这美丽绘入画中,拍进照片里,谱进音乐里,写在文字里,筑成雕塑。。。约束住它,让它安静下来,永恒下去。
回想16岁的你,是否曾经砸向哪一辆疾驰的迎面而来的汽车,又曾经狠狠的惊吓过谁?
老公完全没有留意今天早晨这罕见的美景,如同我没有看到车道上的积雪。这样的发现不让人震惊无法相信吗?原来,一样的景色,我们每个人看到的仅仅是不一样的一部分。我们的16岁,是否有人留意到?包括我们自己,看到的是哪一个部分?
16岁,曾经怎样的短暂又危险,如今天树上的积雪,片刻之间,已在枝桠间散去,没了影踪,让人疑心它存在。多少人忽视了我们那一刻的美,过后也没有痕迹可查;多少人完全没有料到我们的危险,美已经离我们而去,仿佛不曾出现,也从未积蓄过危险的力量。易逝的积雪和青春,静悄悄的在那里,冷不丁狠狠的撞上谁;消失的时候毅然决然,毫不留恋,让人多么无可奈何!
你是否已经忘记了这个时刻,或者你是少数几个把自己的16岁的那一瞬间洗成了黑白的照片珍藏起来,等着你的孩子学完了钢琴八级,好拿出来和他(她)分享,因为不久的有一天,他(她)也会迎来自己的16岁--那转瞬即逝的,蛊惑人心的,美得让人窒息的,同时又是迷失,凶猛,危险,无情的16岁!让人联想起《American Beauty》里面画着黑眼圈的美丽冷酷困惑的16岁女儿。
也如同今晨树上的积雪。
(枝桠上的雪化了,拍照都来不及.下班路上,看着回复平庸的冬天景色,有点难过。本想续上上午的微博,再写一则,不想在厨房炒两个青菜间,写成了这篇短文。这样有些飘忽的感慨,不赶快抓住,也会像16岁一样,从指间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