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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灰》(6)钱能解决的问题

(2018-05-19 00:19:34) 下一个

 

(6)钱能解决的问题

   

     据说电视剧《蜗居》播出后,贪官对情人说的一句霸气话火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烦恼”。可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没钱就是最大的烦恼,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张兰和刘朝阳不是什么有钱的人,骨子眼里却极清高,平日里能用钱解决的事绝对不想欠人情。现在面临的烦恼既涉及金钱又牵扯人情,难度系数有点高。

    “你不跟我先商量一下就答应你同学的女儿住到家里呢?”张兰怒了,质问刘朝阳。

    “猴子跟我上高中时是铁哥们,这次我回来他召集了同学会,花了不少钱。今天早晨我还在酒店睡觉,他已经亲自到医院去看我爸,提了几袋子滋补营养品,还给我妈塞了一个大红包,里面有两万人民币。”刘朝阳急忙解释,回避了张兰的问题。

其实,刘朝阳心里也觉得有点不妥,他没跟老婆先商量就擅自答应让猴子的女儿住家里,主要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抹不开面子。

刘朝阳的老家男尊女卑的风气很盛,女人们不能跟男人们在同一张桌子吃饭。张兰第一次跟刘朝阳回国探亲,也是刘朝阳和父亲私下里交涉,为了照顾喝过洋墨水的儿媳妇的面子,老公公才允许张兰到家里堂屋跟男人们一起坐着吃饭,而婆婆和其他妯娌们仍然在伙房单独一桌。

张兰哪里能坐得住,婆婆生儿育女辛辛苦苦操持家务了一辈子,明明是家里的大功臣,却连个跟丈夫儿子同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张兰坚持要把席位让给婆婆,婆婆却坚持不肯,连声说习惯了。

那次探亲,张兰陪着家里的女人们在伙房吃了几天饭。看到家里的男孩子们大刺刺地跟男人们坐在席上,而女孩子们畏首畏尾地缩在妈妈们身边,张兰瞧在眼里心里为女孩子们难过。

妞妞出生后被送回国,主要是由张兰的父母帮忙抚养,一方面是张兰父母都是国家机关干部,生活条件教育环境肯定比农村好。另一方面,张兰直言不讳地告诉刘朝阳,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和堂姐妹一样被家里的男性歧视,想想都心痛。

刘朝阳自己其实也接受不了,所以妞妞不经常回乡下爷爷奶奶家,每次都是爸爸带着回去。吃饭的时候刘朝阳也是以妞妞年纪太小让女儿坐在自己的腿上。刘朝阳的父亲虽然对此不满,但是因为大儿子读书留洋为家族争光,又是自己老来的生活依靠,探亲呆不了几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谁会平白无故地给陌生人这么多钱?你妈咋就能心安理得地收了?”俗话说的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张兰埋怨婆婆拿钱让儿子为难。

     “我妈也不容易,这次我爸生病做手术,家里的底全掏空了,谁都知道猴子是我们当地的有钱人,两万块钱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就因为猴子亲自到医院看了我爸,我爸的待遇都马上提高了。换了单间病房,医生和护士对我爸我妈的态度也不一样了,我估计猴子在我爸身上花的不止这两万块钱,给医生护士的红包肯定少不了。单间病房,我爸做手术前我跑了几趟都说没空房,猴子一来居然院长闻风而动赶着巴结,还恬不知耻地说空着也是空着。单间虽然贵点可条件好多了,干净不吵上厕所还方便,陪护人员还有床。我妈高兴地只抹泪,一个劲儿说我能交上猴子这个朋友是祖坟里烧了高香,她跟我爸都夸猴子是个活菩萨。”刘朝阳声音嘶哑,情绪不高,语气里隐隐有些沉郁。

     夫妻多年,张兰怎么能听不出来,刘朝阳无非是觉得自己一个留洋的高材生,居然比不上只有高中文凭的农民。

张兰却觉得投胎也好,发财也好,都是个技术活,我们只看到别人的光鲜,却忽略了世间的事有所得必有付出,细说起来不过是机会取舍。同样的境遇不同的人,最终却是有人步入巅峰有人堕入谷底,皆因选择不同。

比如,刘朝阳的求学之路,猴子没能力复制。而猴子千万身家背后所经历的辛苦,刘朝阳不见得能承受,能抓住机会受到贵人青睐,所谓各人有各人的机遇造化。刘朝阳和猴子从高中毕业各自经历了人生路上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流年似水,搭乘了不同的船,人生旅途风景迥异,人生成就当然也截然不同。

智者所提倡的随遇而安,不仅仅是一种阿Q式的自我安慰,也是一种洒脱豁达的人生态度。既然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没什么好遗憾眼红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这钱我们也不是花不起,我们帮人也得有个限度。你也可以学我对王家宝一样,帮你同学的女儿找住的地方,周末逢年过节请人到家里吃几顿饭,平常有事关照一下就挺好,何必答应住在家里?万一你那同学的女儿惹事生非,这一住几年岂不是招了个大麻烦?相处不好,朋友都没法做了。”

“我知道,老婆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想到了,可是当时的情形,我没法不帮忙。”

“怎么了?”张兰追问。

原来,当天猴大款请刘朝阳吃饭时还带上了未婚妻。

猴子的未婚妻刘美凤,不是刘朝阳想象中的年轻貌美,靠脸傍大款,泼辣风骚的小三风格,却是个三十几岁,白皙瘦弱,眉眼柔和的女人。

刘朝阳只知道猴子高中毕业就结婚了,却不明白怎么又冒出来了个未婚妻,前任妻子是死了还是离了,刘朝阳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打听。

头天晚上同学聚会刘朝阳喝了大半夜的酒,饭菜也没好好吃几口。今天睡到中午,胃里空得像有只爪子在挠。还好猴子订的餐厅就在刘朝阳下榻的酒店,三人落座,没寒暄几句,饭店里穿着红旗袍的女招待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菜,眨眼的功夫热菜冷盘就摆满了一桌子,扑鼻的香气诱得刘朝阳禁不住直咽口水。

刘朝阳也是饿急了,顾不得跟两人多矜持,嘴里说着咱哥俩之间不用客气,筷子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到了菜盘子里。

席间,猴子频频劝刘朝阳放开肚皮尽情地吃,自己却动几筷子。猴子的未婚妻也没吃多少,安静地陪着笑坐在一旁听男人们闲扯,俨然是个识大体有分寸的女人。

饭局接近尾声,猴子放下筷子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终于说到了他这次盛情款待刘朝阳的目的。

猴子要把独生女儿候娜送到旧金山上大学,他担心女儿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想借住到刘朝阳家里。

刘朝阳当时刚把盘子里剩下的一片肥肠放进嘴打算细细地品味,乍听这话一愣神,没来得及细嚼的肥肠咕噜咽下肚,似卡非卡,还捎带了点零星的花椒壳,刘朝阳被呛到了,侧身抬起左胳膊遮住嘴巴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的通红如煮熟的虾子。

猴子的未婚妻急忙起身斟杯茶,殷勤地送到刘朝阳面前,刘朝阳喉咙发痒,又转身捂嘴干咳了两声,才不好意思地说:“ 谢谢,谢谢,我没事,不小心吃到了花椒壳,呛到了。”

“朝阳,大肠好吃吧?不是兄弟吹牛X,我家饭店师傅做的九转大肠在全山东都数得上。记得上学那会儿,每次咱们去集市合买一碗杂碎汤解馋,你都是不吃猪肝猪肺专挑肥肠。其实,大肠兄弟我也喜欢吃,不过是看你喜欢,就忍着馋省给你了,要不然旁人都说我们俩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猴子坐着没动,笑嘻嘻地说完,吸了口烟缓缓地仰头吐出了一串又一串小圈圈。

隔着淡淡向上飘散的烟雾,猴子的眼神对刘朝阳来说有点陌生。记忆中猴子看刘朝阳的眼神总是包含着毫不掩饰地崇拜,就是那种学渣对学霸佩服得恨不得五体投地的敬意。

哥俩去集市合吃一碗杂碎汤的日子,属于青春美好记忆的一部分,刘朝阳当然没忘。每次猴子提议去和杂碎汤,刘朝阳都要纠结好一会儿,一边是身体里五脏庙的馋虫叫嚣渴望着那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杂碎汤,一边是自己瘪瘪的口袋里几张皱巴巴脏兮兮的零角碎票......而如今,猴子装斯文的平光黑框眼镜后面多了几分调侃,多了些许意味不明高高在上的审视,那是历经沧桑、久经岁月磨砺之后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内敛而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

猴子的目光让刘朝阳觉得刚才咽下去的肥肠如鲠在喉,愈发的不舒服。

当年,猴子看他的眼神,可是除了佩服,还有乞求,乞求同样贫困出身的班长能施舍学渣一份仗义友情,免得被其他同学嘲笑欺负;乞求学霸在查作业考试时能稍留情面照顾自己一把......现在有千万身家依靠,猴子到底是不一样了,果然钱壮怂人胆,刘朝阳忿懑地腹诽。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刘朝阳清了清嗓子,问道。

“我闺女说起来也是命苦之人,她妈生她时难产死了,还让我欠了一屁股债。为了还债,我把闺女留给老爹老娘照顾,自己到外面打工。闺女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农村吃糠咽菜,等到我经济条件好转把闺女接到城里,她已经小学毕业了。我们那里的民办老师自己才初中毕业,能教出什么好学生?闺女底子差,到城里上学,留了一级,我又花了许多钱每门课都请补习老师,学习还是没多大进步,今年高考成绩出来,成绩差得让我没脸说。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去年就托中介办好了到美国留学的手续。”

    “你把她送到国外就能变成好学生吗? ”刘朝阳不解。

这几年越来越多的小留学生涌入美国,但给人的印象是似乎大多数小留学生们到了国外并不想好好学习,而是成群结伙吃喝玩乐,没了父母在身边监管,混日子的居多。

网上有一篇有关近几年中国小留学生海归大潮的报道提到,跟早期被国家公派或凭个人成绩获得国外大学奖学金支持的老留学生不同,现在被父母自费送到外国留学的中国独生子女,留学几年花费至少上百万,最终学业有成在国外或中国成为行业精英的却凤毛麟角。大多数小留学生勉强混个本科文凭就回国,家里有生意有关系的不愁饭碗,没有依靠没有关系的要么眼高手低找不到工作在家啃老,要么勉强找份工作,工资少得可怜,算下来一辈子不吃不喝也捞不回留学的花费。

还有一些小留学生,在国外混了几年因为语言不过关或学习成绩太差,被美国大学开除。他们无任何生存技能只好灰溜溜地回国靠父母,金钱和时间都打了水漂......刘朝阳不明白,难道送小留出来的中国父母真的都钱多的不计较成本吗?

“唉,没办法啊,现在的孩子都他妈的是父母的祖宗。”猴子又猛吸了一口烟,随后一个又一个烟圈在空气里袅袅散开,刘朝阳熟悉的猴子的眼神又出现了,无奈中带点茫然,茫然中夹杂着的苦恼。

“闺女才19岁,国内大学考不上,工作啥也不会,高不成低不就。送她出去,也不指望她成材,到国外开开眼界,学点英语,镀镀金,过几年拿个洋文凭回来嫁人都有底气。凭我给她的嫁妆,将来闺女想找个硕士博士都不在话下,有个能干的女婿,我也多个好帮手,总比她现在呆在家里天天混日子强。”

猴子沉吟了片刻瞟了一眼身边低眉顺眼的未婚妻刘美凤又接着说道。

“我对美凤一直有亏欠,她一个姑娘在我最穷的时候跟了我,十几年了都没有名分。每次我一提再婚,闺女就跟我要死要活地闹,总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现在闺女高中毕业了,我的义务也尽的差不多了。美凤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还是个带把的,之前就因为闺女不懂事美凤两次怀了我的孩子都没保住,这个孩子我是要定了,我也算后继有人。闺女还不知道美风怀孕,我要赶在美凤肚子显怀之前把闺女送走,免得她闹得我们不安生。”

    刘美凤抬头盯着刘朝阳,满眼的期待令刘朝阳动容。

刘朝阳知道,即使现在世道不同了,但在老家这种小县城,刘美凤没结婚跟了猴子十几年即使钱再多也会被人背后骂“破鞋”,更不要说私生子,乡邻的口水唾沫就能让家里人头都抬不起来。混到这份上,刘美凤的人生最好结局就是嫁给猴子,生个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否则,待到人老珠黄,万一猴子另寻新欢,刘美凤的处境就会很惨。

话说回来,猴子对刘美凤的态度证明了猴子虽然富贵加身,仍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依他现在的身家,吆喝一声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姑娘抢着给他生儿子。

     刘朝阳暗自脸红,既然是朋友,怎么就见不得朋友比自己强?真正的朋友,应该是为朋友混得比自己好感到高兴,而不是嫉妒眼红丧失了一个善良人应有的本性。

“我,我得跟你嫂子商量一下。”刘朝阳吞吞吐吐。

“商量?你一个大老爷们,这点小事都不能做主,还得家里的婆娘说了算?”猴子说话的嗓门很大,他们坐在雅间,此时正好女招待们在撤餐盘,姑娘们有意无意地打量的眼光和门外大堂里食客们的窥视让刘朝阳感觉很不自在,有了一种马上离席的冲动。

“哥是怕我闺女在你家白吃白喝吗?中介说你们那儿住寄宿家庭每月付2000美金就很高了,我愿意付2500,不,一个月3000怎么样?你不是说嫂子生了老二不上班了吗?这钱刚好补贴家用。昨天你说家里有四间卧室,客房空着也是空着,谁还会嫌钱多?”猴子步步紧逼。

刘朝阳恨不得搧自己一个大嘴巴,昨晚同学聚会,几杯酒下肚他的骨头就轻了几分。同学们一起哄,刘朝阳拿着手机里的照片炫耀起自己在美国的豪宅。其实不过是中产小康家庭的独立屋而已,上千万的资产只是纸上价值,况且还有一半的银行贷款未付。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四个人,没多少闲钱,在富翁遍地的硅谷,仍算是穷人,有什么好显摆的。

“不是钱的事儿。”刘朝阳底气不足

“那是咋了?哥跟钱有仇吗?还是哥看不起我?想当年咱哥俩一起啃馒头吃咸菜时,可是约好了苟富贵勿相忘,哥不记得了吗?”猴子不亏是商人,眨眼的功夫,换了副面孔,委屈中挟着凌厉,让刘朝阳有点不敢正视。

刘朝阳敛目,撮着牙花子一脸的纠结,猛然间真的想不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

家里有空房,离大学近,还有钱赚。实际上,若不是猴子提醒,刘朝阳都没意识父亲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已经把他的家底掏空了大半。

原本打算给父母在县城买套楼房的钱这次父亲做手术基本用完了,接下来的化疗没有明确期限,也意味着是个无底洞。几个农民兄弟都认为最有本事的大哥在美国挣了大把大把的美钞,手指缝里漏点钱就够他们吃一辈子,谁也不相信其实大哥美国银行账户里只有几万美金用于家庭应急。万一刘朝阳失业,全家的生活开支就靠这笔钱了。

刘朝阳早先买的房子,确实升值不少,但是卖了没地方住,再说孩子要上学,需要住在好学区。两个人的退休金账户有十几万美金,但是提前支取会交20%的罚金,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股票账户还有点钱,可是买的股票都在水下,卖了就变成实亏。

左思右想,刘朝阳的想法在几分钟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刘朝阳估量了一下自己未来可能潜在的经济危机,再看看猴子手腕上价值几十万人民币的手表,脖子上挂着的明晃晃的金镶玉坠子,突然意识到如其认为猴子在求他帮忙,不如把猴子看做是老天爷垂怜他而送上门来的财神爷更确切些。

不就是家里多个人饭桌上添双筷子的事,没啥好顾虑的,每月额外有两三千不上税的现金收入,多好。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你闺女就是我闺女,住我家里没啥不方便,就是怕我家条件不好,让你的千金受委屈了。还有,两个孩子还小,我也担心你嫂子忙不过来。”心里已经想通了,面子上刘朝阳还是觉得有点抹不开。

“这个哥放心,我闺女正在学开车,不麻烦嫂子接送。娜娜简单的饭菜也会做,给嫂子打打下手帮忙带个孩子绝对没问题。我想让她住到你家里,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没别的意思。”猴子感觉到刘朝阳的语气有松动的迹象,一改刚才的散漫姿态,坐直了身子将手中还剩大半截的香烟摁灭在面前的餐盘里,呲着一口被烟熏得黑黄的牙笑着说。

刘美凤也如释重负,满脸堆笑站起身接过身边候着的女服务员手中的白瓷茶壶,拿起一个茶杯仔细地用茶水涮过,沏茶,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两三块冰糖放在茶杯里,态度恭敬地双手端给刘朝阳。

“大哥,多谢你帮忙,天热,喝点冰糖菊花茶败败火。”

刘朝阳赶忙起身接过茶,嘴上说不敢当,心里还是蛮受用的。

猴子找的女人,是个识眼色的。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啥好犹豫的了,互利互惠,何乐而不为?于是哥俩称兄道弟又热络起来,呷着小酒天南地北地瞎聊,酒酣耳热,猴子的女儿来美国住在刘朝阳家里的事就被拍板而定。

时间的洪流算什么?年少时结下的深厚友谊,尤其是患难时的情谊,一起经历了就终生难忘,看不见,摸不着,却根植于心底,不是成年后一念之差所生的龌龊心思所能抹去的。

张兰听完老公的叙述,火冒三丈,男人,脑子里是缺根筋吗?面子重要,兄弟情谊孝敬父母都重要,家里要住个人,没跟老婆商量就定下来了,只有老婆不重要吗?

“连人都没见一面,也不知那姑娘是否好相处,你就答应了?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老婆?”啪,张兰说完不等刘朝阳反应,气得撂了电话。

张兰发飙,刘朝阳傻眼了。结婚这么多年,刘朝阳很清楚,张兰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一旦生气,自己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先哄哄再说,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把老婆哄好了什么事都好商量。

孩子们已经睡了,张兰走出屋外,夜色温柔宁谧

初夏,正是花开似锦草木葳蕤的时节,庭院里树影婆娑,香水百合各色玫瑰娇艳多姿,晚风荡漾里暗香浮动沁人心脾,草丛里隐约传来的或长或短的虫鸣声却扰得张兰不得心静。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郁气在张兰的胸腔里盘旋回荡......浓墨般的夜空,月华清寂,云缕间星子闪烁若智者的眼眸俯视着天下苍生。

人生悲喜,一念之间,人心苦不足,世事莫不如是

张兰回想起第一次随刘朝阳回老家,辗转颠簸换了几趟车,本来是想给家人一个惊喜,对张兰来说却是惊大于喜,腌萝卜干,摊鸡蛋配稀饭,就是刘朝阳的父母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家里没有冰箱,要吃点肉,得等到周末去镇子上赶集......刘朝阳能有今天也不容易,若是老婆不体谅,他会左右为难。

手机提示有新短信。

“老婆,对不起,我错了。”

“老婆,我爱你。”

“老婆,春风十里,不如睡你。”

张兰看到短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哼。”张兰哼了一声,心里的闷气像破洞的气球渐渐地泄了。

平静下来张兰又把刘朝阳的话仔细回味了一遍,觉得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不就是家里住个人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挡,犯不着为此生气,伤了两个人的感情。

她刚才跟国内的姐姐通电话,一冲动也没事先跟刘朝阳商量就自己做了个决定。公平地讲两个人的做法半斤八两,都算是先斩后奏,只不过刚才张兰光顾着生气,都没来得及跟刘朝阳说一声,索性等刘朝阳回到美国再说。反正说出去的话,泼不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记得《圣经》里有一句话: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上帝不会弃你于不顾。”

张兰不是基督教徒,但她尊重别人的宗教信仰。信仰是一种寄托,可以安抚人心,让人求得自我解脱。明天到底怎样?谁也不知道,明天的烦恼明天再考虑.....车到山前必有路。张兰是个情绪自我调节能力很强的人,怒来得快去得也快,想明白了,她转身回屋倒头大睡,一夜无梦。

这世上其实每对夫妻都是荣辱与共,休戚相关,互相作践互相拆台甚至互相折磨乃是蠢人的做派,所谓损人不利己。

有时候,夫妻之间没啥道理可讲,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总可以互相妥协找出一种和平共处的模式。否则,干嘛凑合在一起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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