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我从美国回中国探亲,十之八九都选乘全日空(ANA)。一方面因为相对方便,比如中途转机不需要提行李,更不可能因为飞机晚点,而耽误航班 (回国两年多,早已领教了国内飞机晚点如此司空见惯的现象),再就是服务和餐饮一流,且可以携带两大件行李。唯一不便之处就是往返都要在日本逗留一晚,虽然是免费的,但如此一来往返就有六天时间不翼而飞了。这对于假期有限的旅客而言实在是一种揪心的浪费。
起初尚可利用近一天的时间逛逛东京,欣赏和领略一下这个亚洲帝国的万种风情和人文风貌,虽然也只是窥全豹于一斑的见识,但也算是一种偏得。但下次,下下次呢?就成了选择这条航线回国的鸡肋。正因为如此,慢慢地我就开始对其敬而远之,除非万不得已,我坚持放弃这条曾经让我爱恨纠结的航线。
这次利用假期回美国,由于没有申请国内信用卡,所以只好请朋友帮忙买票。朋友在网上兜了一圈,终于给出我出行路线,沈阳-东京-芝加哥,反之亦然。中途只需要2,3个小时的转机时间,如沈阳到东京3小时,东京到芝加哥11个小时,整个行程(加经停时间)17个小时,方便之极,而且往返价格才区区1000美元。我简直不敢相信纠结和困扰了我近二十年的问题,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呢?
“是真的吗?”
我狐疑地让朋友确定,因为他平时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马大哈。
朋友没有争辩,过了几分钟他再次肯定地对我说:“没错!”
“买,就它了!”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检票时我还半信半疑地问空服:“以后这样的航线还会有吗?”
“哈哈,这是和大韩航空公司竞争的结果,,大韩早上发,我们也改成早发了。”空服小姐闪动美丽的大眼睛,笑盈盈地说。
哈哈,这就是市场经济,竞争的结果,服务如果不以客户为本,市场就会丢失。但无论如何,最后受惠的一定是顾客。这样的竞争真是多多益善。我这样想着,暗暗感慨,今后往返中美之间的心病又了却一桩。
安检完毕,就在我接近登机口时,广播里突然开始呼唤我的名字,由于口音问题,直到我的名字被连续喊第二遍时,我才确定是在喊我。见鬼,什么情况?我几十年走南闯北,被广播的情况发生还是首次,看看时间离登机还早,疑团骤起。我满脸狐疑地走上前,却见先前给我检票的空服正在电脑前处理着什么。
“请问,广播里叫我有事吗?”
姑娘抬头看看我说:“给你升舱了。“
”什么?“
”你从经济舱升为头等舱了。“
”哈哈,天上掉馅饼了。“
”先生买彩票吧,一定中大奖!“
”谢谢!谢谢!“ 我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她在我的机票上连连涂抹,然后在座位的地方郑重地写上了3C。
(升舱,意外惊喜)
哈哈,从工作到现在,国内国外,我虽然坐飞机无数次,但头等舱还是首次,而且独享二连座。
我的体会是,头等舱不但座位宽,而且座位可以随意调节,或坐或躺,逍遥自在。而且服务和餐饮也不一样。真可谓物有所值!
(中餐)
ANA,在中国年尚未结束时(破五)给我送上一份大礼,我找不出其中缘由,权且把它归
结为我临出门前的十几个小时里不分昼夜地将两个手机里的钱全部以红包的形式散尽,谨以此略表对那些曾直接或间接帮助过我的人们的一点感恩之情的回报吧。哈哈,按轮回讲,做好事一般都有回报的,无论是否是你的初衷。
接下来是我人生的又一个挑战,11个小时,颠倒时差连续的飞行历程。鉴于我近一个时期病体缠身,临行前母亲一再嘱咐我,登机后立即服药,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当然是为了避免老人家无畏的操心,但我打定主意,这次我要阳奉阴违,目的就是要证明一下我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
我选的是紧急出口的位置,目的是可以让我长出一般人的腿能无忧无虑和自在些。比较之下经济舱和头等舱落差很大,但晚餐依然完美,不但可以充饥还是一次视觉和味觉上的享受和美的盛宴,稍后又添加了份阿根达斯冰激凌,甜蜜心口。
(晚餐)
此刻我的心少有的从容,平静和淡定。脑子却思维奔逸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长途乘机飞行不再有畏惧心理了,你们别笑,我曾经有过再不坐飞机的誓言,当然是对自己说的。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与害怕有关,只是出于生理上的不舒服而已,其实就恐惧。话再扯远些,是心理上的旧疾引起的。
大凡亲身经历过文革并深受其害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患有心理疾病,只是有人不愿意面对和承认罢了。
我的症状就是缺乏安全感,这是过去了三十多年我才想明白,才在慢慢流淌的时间消磨中慢慢愈合的伤疤。
记得文革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总会梦到,我家有许许多多的窗子,而且每一扇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不是窗上没锁,就是没有关严,再就是岌岌可危。总之隐患重重。我又顾此失彼,万难周全。忧心忡忡,唯恐一不留神就有坏人登堂入室,谋财害命。
但大学还没毕业,梦就变味了,天天应付考试,而且难题怪题层出不穷,每个老师的脸都变得狰狞可怖,刻薄无情,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夜夜惊心,不得安宁中度过的。因此大学毕业后我就暗下决心,决不再读书了,甚至为此连读小书,杂书的嗜好都不惜放弃。以至于大学毕业后我就再没有读过一本书。
还有就是自卑,因为父母文革期间挨斗,我也成了过街的老鼠。后来连我自己都相信我是个坏孩子了。所以文革后一直像赎罪一样做好事,包括助人为乐,但我始终不敢面对自己,我也可以是个好人的自己。
经历几次生死的考验后,仿佛一夜间茅塞顿开,我开始对什么都不在意了。那种活一天赚一天的潜意识一直像钟一样撞击着我的心房。没死就还活着,玩命的做事,千方百计地让曾经的理想实现,只争朝夕。仿佛身后有个催命鬼,讨债鬼。我一溜号就会留下遗憾,就对不起别人,社会和生命。
有人戏言搞电脑的人能写作肯定精神有问题,我真的没有时间和他们计较,时间是挤出来的,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写,许多事情要做,如果我说我写出的东西都不是我自己的,而是有个思想者在我的耳边,在我不断击打键盘前就滔滔不绝的把他的思想通过我的大脑表达出来,我仅仅是个文书,一个代言人,也许没人相信。WHO CARES? 我不是天才,但却是天才附体。如果把我回国两年做的事情拉个清单出来示人,你们就会明白,我不但是个福将,还是个被老天真真切切怜爱的行尸走肉。
在飞机上一路没合眼,看了几部美国片打发时间,人困马乏。但一看到儿子出现在机场时,我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回到城里儿子立即给我办了电话卡,又在中国城请我吃了顿龙虾大餐。到家后又。。。。。离开三年,儿子成熟了许多,简直像个小大人,照顾起人来可谓面面俱到。
其实我不饿,但看到儿子的那份孝心,感动的我还真把两只龙虾消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