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竹清湘

用文字来记录心的轨迹也许真的很牵强, 但固执地,我习惯了这样的方式生活, 我试着用笔写一些无关天气,关于心情的文字, 或许不够成熟
正文

一年

(2005-10-04 23:53:55) 下一个

一年,对您日日夜夜的思念在瞬间化作一声缠绵于唇齿间的叹息。然而,此前的多少个梦里我死死地拽着您的衣角,恣意地哭喊着您不要走,请您留下来。一年,漫长而有短暂的一年,亲爱的外公,您拨开身旁的云朵,从天堂那头俯视。您看得见您可怜的小外孙女脸颊上晶莹的泪珠么?

一年,生死茫茫。您在梦尽头,我在现实中。一年,悲伤逐渐发酵成思念,挥发在周围的空气中,浅浅的,却怎么也割舍不断。我幻想着您的您说话的声音,沙哑而沧桑的。甚至,想着想着,我提起电话拨您的号码。我徘徊在梦的边缘,迟迟不愿离开,以为守着回忆我就能永远守着您。可电话那头传来外婆憔悴而孤单的声音时,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压低声音问外婆的身体如何,生活如何,我竭力掩饰自己在哭,不让外婆察觉出丝毫痕迹。是啊,小外孙女懂事了,短短一年里,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在外婆面前,努力表现自己的成熟,不让外婆担心。

一年,秋去秋来,南国的树依然绿意盎然,生命的颜色让人景仰。可是我知道,故乡的梧桐又开始落叶了。暗黄的落叶底下埋葬着我亲爱的外公。往日健硕硬朗的身躯变成一个小小的土堆,一年,只是一年的时间。我拼命在大脑里描绘您的容貌,然而最终出现的画面模糊到有些陌生。山菊花一样的笑脸牵动着深深浅浅的皱纹,矍铄的目光里总是满溢着慈爱……我拼命把这一切拼凑在一起,可是,好多细节却因此模糊了。于是,所有的痛苦融会成这样一幅画面:您孤零零地站在山头,如霜的银发随着秋草一起在风中摇曳。您凝望着落日,夕阳的余辉把您的背影拉得好长好长,孤单而寂寞……汹涌而出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可是这画面却越来越清晰。外公,您寂寞吗?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长的岁月。然而,当外婆跟我说起一些往事,我才知道,原来,一年真的是好漫长的时间。外婆告诉我,外婆住院的时候,外公悄悄对外婆说:“再有100天,就是我们金婚纪念日了。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也应该轻松一下啊。等你好了,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外婆说她当时还挺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可是,等不到一百天,外公就先走了。一直以为外公虽然慈爱,但绝对不懂浪漫。生活中的外公其实很严肃甚至很多时候过于苛刻,但没想到的是外公原来也如此珍惜感情。“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爱情原来可以不必轰轰烈烈地进行,安静地相守到老才是最大的幸福。一百天不到,外公和外婆阴阳相隔,金婚的庆祝变成遗憾。一百天,留给外婆多少天的伤心呢?逝去的一年里,外婆苍老了很多,憔悴得让人心疼。

一年.这段时光与我未来人生道路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也许时光流逝,未来纷杂喧嚣的世界会冲淡我对外公的思念。但是,我会永远珍藏那些童年的回忆。我会做个乖孩子,不让外公担心的孩子。外公,也请您在天堂珍重,我会想念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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