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国内对明初五彩瓷器状况的研究,也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原因在于历史史料上记载不多,洪武和永乐时期的五彩瓷标本存世少。按许之衡先生《饮流斋说瓷》书里说“五彩之器,明永乐制作始盛,证以《博物要揽》所载,则穷妍竞巧,花样渐多。”可是这一定论至今无从可考。1964年南京明故宫遗址中发现的明洪武红彩龙纹盘残片(图1),才推翻了釉上红彩是宣德朝首创的说法。正是这个釉上红彩瓷片的出土,人们才豁然发现洪武朝的釉上彩瓷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图1: 明洪武红彩龙纹盘残片
问题来了,这种高质量的瓷器是洪武御窑出品,为什么没有底款呢?为什么在同样土层里没有发现其他五彩瓷片呢?根据清宫旧藏的百余件洪武瓷器中,为什么也没发现五彩瓷藏品呢?对于洪武,永乐朝烧制五彩瓷的历史空白,是因为同代文献的缺乏不得而知,还是因为后代文献的零零碎碎描述,使真相更加扑簌迷离?叶老在书中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例举了另一件日本的馆藏品(图2),以印证洪武五彩瓷的存在。
图2:明洪武五彩束莲纹玉壶春瓶
其实,这件馆藏品在耿老《明清瓷器鉴定》一书中,也早有提过。而且,读者们不难发现,就连图片都还是黑白灰的资料,专家们似乎都没有仔细阐述过上手的感觉,使人无法确定该玉壶春瓶上的釉彩是什么发色,底足是如何制作的等等。这种史料的苍白,根本不能形成过硬的论证。
事实上,随着国家经济建设的发展,考古资料不断充实。古运河,窖藏,墓藏的考古发现,使民间收藏的规模不断壮大。但由于它们是不正规的考古发掘,其出土物不被业内所认可。再加上现在假古董充市,鱼目混珠。一些专家不负责地把假的认成真,把真的认作假,使文物断代鉴定,实物印证等诸多方面成为难事。如何审视这些面世的古物,给予客观的评价,填补空白,已是业界所面临的棘手问题,要开展这方面的研究也是不争的事实。
到了宣德时期,认知五彩瓷的过程也是缓慢的。尽管有历史文献记载,但直到1984年在西藏萨迦寺发现了两件宣德款青花五彩鸳鸯卧莲龙纹碗(图3和图4),以及1988年景德镇珠山御器厂出土的宣德款青花五彩鸳鸯荷花纹盘(图5),才证实了宣德朝五彩瓷的存在。
图3:西藏萨迦寺藏
图4:西藏萨迦寺藏
图5:景德镇陶瓷考古研究所藏
叶老指出,宣德朝青花五彩瓷器的出现,并非横空出世,这与当时盛行的青花瓷器发展分不开的。同时,釉上彩器的烧造也从未间断过,红彩瓷器,青花红彩瓷器标本的发现(图6),证明了青花加彩瓷器的演变过程。
图6:宣德红彩瓷,青花红彩瓷馆藏品
据陈树威先生撰写的文章“断代:大明宣德五彩瓷器的认识与鉴定”中说明,该三件宣德碗盘的外壁口沿处是青花绘制的云龙纹,内部口沿有一圈青花藏文纹饰,意为‘昼吉祥,夜吉祥,正午吉祥,昼夜吉祥’。据耿老验证,这三件五彩器物具有典型的宣德特点,其胎质细腻,碗盘底部厚重坚致。其釉面洁白,有桔皮纹。绘画笔法苍劲,龙纹雄壮威武。青花色调自然晕散,深入胎骨。色彩深浅有致,浓淡有别,恰如其分地表现出荷塘水波荡漾,鸳鸯戏游的生动意趣。盘内塌底,盘心成下凹状。底署双圈“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楷书款,底足里外墙直壁,足脊如刀切一般的齐平足(图7和图8)。
图7:1988年景德镇珠山御窑厂遗址出土
图8:1988年景德镇珠山御窑厂遗址出土
叶老认为三件宣德碗盘,其主题纹饰是鸳鸯荷莲。莲池绘有雌雄鸳鸯相随,莲花间有芦草摇曳,慈菇浮萍,一片夏日莲池,鸳鸯得所的静谧景象。这种明浙派画风的纹饰对后世影响深远,青花,斗彩,釉上五彩,以及青花五彩等品种中多有此种纹饰出现。例如台北故宫藏有的成化青花五彩鸳鸯卧莲盘(图9 和图10),可以看出其花纹布局和画法与宣德器基本一致。鸳鸯的头,翅等处都是以青花勾边,后添釉上彩的。但莲花没有宣德器上的红彩勾画轮廓,而直接用红彩涂染留白。宣德五彩器的色彩丰富,呈色浓艳,色彩有深浅变化。成化五彩画工精细,色彩浅淡而秀美。
图9:成化与宣德青花五彩鸳鸯荷莲纹器比较
图10:成化与宣德青花五彩鸳鸯荷莲纹器比较
再举例子,鸳鸯荷莲纹是随着时代发展而改变的,图11展现了宣德青花五彩鸳鸯荷莲纹对后世的重要影响。
图11:宣德青花五彩鸳鸯荷莲纹对后世的影响
尽管目前只公认三件为宣德五彩瓷,也许有民间收藏部分可以被比对印证,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至少可以窥见到,宣德时期的五彩瓷已经达到了很高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