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管是改变的力量还是忍受的力量,对于万总而言,都不是靠祷告获得的。那是来自于多少年儒家思想的浸淫,来自于那谦谦君子的人格认同: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布衣芒鞋,徒步于道,脸上洋溢着恬淡的幸福。
十几年前,那个青年讲师丢下教鞭和书生意气,想要在迎面而来的商海大潮中去体验一下“达而兼济天下”的那种原儒情怀。
万山很幸运,初涉商海的他,没有一脚踏入混沌龌龊的国内商场,他的儒雅和诚信一下子在南美那片淳朴的大地上开花结果。随着公司业务的不断扩大,原来那个单纯的贸易公司已经发展成如今的产,工,贸一体的产业集团。然而,这是个充满悖论的的世界:成就一个事物的条件,往往正是毁灭这个事物的原因。当年成就盛京国际的阿根廷市场,如今,由于政治的动荡,使集团公司蒙受了巨大损失,甚至正在动摇公司的根本。万山在这个过程中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而这种压力也真正地使他变得更为强大。作为执行总裁,寻找集团公司新的效益增长点一直是万山近年来最为关注的。
于是,那个偶然的机会,使万山接触了期货市场。可是,此时的集团公司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贸易公司了。集团内的政治已经开始凌驾于集团内的业务,也是每一位高管必须花主要精力应付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从来都是大多数大公司的高管们的人生信条。又一个自由市场中的悖论:为了追求高效,自由市场通过兼并,淘汰而最终形成行业内的巨无霸公司,然而,这样的巨无霸公司内部又由于内部政治官僚体系的弊端而导致了效率低下。
万山虽然知道目前公司内部政治的复杂,但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玩政治。
骨子里的那份清高体现在了危机面前的那份淡定:其实,我可以过真正平凡的生活;我仍然热爱我的讲义和教鞭。我可以做叱咤商海的集团公司的老总,我也可以做回象牙塔里那位传道解惑的讲师。
这是万总的真实想法。只有那些有过不平凡经历的人才有资本说自己想过平凡的生活,就如同只有真正经历过仕途的人才有资格说自己想隐去一样。不然,空谈喜欢平淡,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和陶醉。一介布衣,本就是一粒尘埃淹没于红尘之中,又谈何隐去?
此时的万山正走在一条搭在立陡的悬崖间的窄木上,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他,更有人在等着看他一脚踏空。然而,有了这份淡定,万总的脚下便已没有了万丈深渊,那条窄木分明是平放在坚实的平地上,使他可以带着一份平常心走过。。。
爱一座城市,可能是因为你的家在这座城市,也可能仅仅因为有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城市中。
我爱上海,因为那里有太多使我眷恋的人。即使我身无分文地走在这座都市里,我也不会感到慌张。因为我知道,在这里,我有他们。
可是我的家不在上海,我的家人在地球的另一端的另一座城市。
离开多伦多大半年了。尽管那里有我的爱人,我的孩子,那座美丽的城市,那个都市里的村庄却总是若即若离地浮现在我脑海。对于多伦多,一直都没有建立起来的归属感,现在就更加淡薄了。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那是我心中的一种欲望。一种希望被人感觉自己是SOMEBODY的欲望,多伦多不能给予我;那是我多出来的另一份牵挂,尽管她一直羞怯地躲在我内心的某个角落,偶尔以天使的面容出现,让我自惭形秽,却又使我无处可逃。。。
暂时收起那颗野过的心,告别了木子他们,告别了PAULIN,我登上了那班飞往芝加哥的美联航波音747客机。。。
“PAULIN是谁啊?”平安一边煮着面,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
“一个朋友”见了鬼了,平安怎么知道PAULIN啊,可我哪儿有时间去想啊?
“我们认识的时候,她好像还上幼儿园呢吧”说着,平安手里拿出一张少女的照片,我努力地瞪大眼睛看,可到底也没看清楚是谁。
“我们结婚的时候,她好像是个初中生”平安继续晃着手中的照片。
我有些胸闷,脑子也不转,照片也看不清楚。正想开口解释,平安又和蔼可亲地对我说:“真的很可爱,很像我呢。我们要是早点要小孩,女儿应该也快有这么大了”。
胸闷得更厉害了。我终于看清楚了那张照片,是平安小时候的。
我彻底崩溃了。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醒了。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昏暗的机舱,调整着刚才不顺畅的呼吸,坐在我旁边的人善意地冲我笑了笑:“芝加哥快到了。”(待续)
“我”已是危机重重,场子难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