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46)
还是先讲述一下上个世纪二十年代那所伟大的精神圣地,北京大学吧!
当然,那是蔡元培的北大。
蔡元培之前的北京大学不过是一所官僚养成所;蔡元培之后的北大不过是思想的沼泽地!
看看那个时侯蔡元培的北大都有谁?
有主张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人物胡适、陈独秀、鲁迅等人;有变法失败,弃政从学的启蒙之父梁启超;有复辟派、主张恢复帝制,拥护袁世凯做皇帝的急先锋辜鸿铭、刘师培等……;有最早把共产主义介绍给中国的李大钊、也有最早介绍无政府主义的李曾石、还有最早介绍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夏元瑮……;有钱玄同、俞同奎、沈尹默等一批老北大的老人,更有只二十三、四岁的梁漱溟等一批年轻人……,还请来了刚从欧洲回来的女教授陈衡哲先生、聘用了数学系老教授冯祖荀,外籍教授、地质系的葛利普等,还有画家徐悲鸿。
蔡元培,前朝的最后一批翰林。在中国近代史上,他第一个提出以美学代替宗教,第一个倡导以白话文取代文言文。并以民国教育部长的身份废除六经,倡导科学。可以说,没有了蔡元培,就没有新文化,因为,没有了蔡元培,那些新文化的先锋们就失去了在他们身后的强大后盾和护佑者。
他崇尚中庸,他不走极端:
他倡导科学,但他反对陈独秀诸人的唯科学主义,反对无视人类情感的重要性。他说:“知识与感情不好偏枯,就是科学与美术,不可偏废。”这里的美术可不是我们现在美术的概念,而是指一种世界观。
他反对帝制,但他却把拥护袁世凯,张勋复辟的急先锋辜鸿铭,刘师培保护在自己的羽下,因为他们是国粹;
他倡导白话文取代文言文,但他坚持“将来应用文,一定用白话,但美术文,或者有一部分仍用文言”;
他对留学的同学说:不要失去“我”性,作为中国人的个性,不要被同化。
他说“我们一方面注意西方文明的输入,一方面也应该注意将我们固有文明输出”
他崇尚西方文明,但从来不对自己的传统妄自菲薄。1924年初,蔡元培在法国里昂北京饭店宴请法国中法大学董事长欧乐,欧乐见席上放有筷子和汤勺,说:“你们不用刀叉,未免不方便吧。”蔡答:“早在3000年前,我们祖先也用刀叉;不过,我们中国人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觉得刀叉皆是可以杀人的凶器,吃饭时用它太不文雅。所以从商周时期就改用‘匕’(就是刀)和箸(就是筷子),以‘匕’割肉,用‘箸’夹菜。后来,由于烹饪技术改进了,就只用筷子了”。。。
只有真正的儒者,才可能成为真正伟大的教育家。这是从儒者的基因中带出来的。兼容并蓄,有教无类,更是儒家教育的情怀和境界。
在这位“学界泰斗”的领导下,那时候的北大,从1919年5月起,便开始邀请西方著名哲学家,胡适的导师,杜威来中国讲学两年。之后,罗素、班乐卫、杜里舒、泰戈尔等大家相继来到北大讲学。前苏联盲诗人爱罗先坷被日本政府驱逐出境,于1922年春到北京。蔡先生便请他到北大教世界语,月薪200元。。。
那时候的北大是真正敞开式办学的。你想听谁的课就去听谁的课,无论是胡适的哲学,还是辜鸿铭英国文学;无论是王国维的诗词鉴赏,还是马寅初的西方经济学。只要你能够挤进那个对任何人都开放的教室。。。
冯友兰在回忆梁启超讲课时的情形写到:他讲得认真吃力,渴了便喝口水,并掏出大块儿毛巾揩脸上的汗。不时呼喊他坐在前排的儿子“思成,黑板擦擦!”,少年梁思成便跳上讲台去,把黑板擦干净。每次下课钟声响起,他都讲不完,总要压堂几分钟,然后,于掌声雷动中,大摇大摆走出教室。听众守在座位上,没有一个敢先离席。。。
这是怎样的一所大学啊?在那里有精神的自由,在那里没有门户的壁垒;在那里有人情的温馨,在那里有道德的肃穆。。。
那是所真正的中西合璧的精神圣地!(待续)
唉,可能那些先贤们错了。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还在探索。
嗯,思想的火花总是被战火和硝烟点燃的,在黑暗中也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