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子看着老四，“老四，你别这样，你又要让翎子哭了。你对翎子的好，翎子都记得。”然后翎子的眼睛看着远方，老四知道那是翎子在心里望着我，翎子说，“可是，你不能爱一个爱着别的。。。男人的翎子。老四，你好好生活吧，你人那么好，会找到好女孩子的，结婚时别忘了告诉我！老四，就此。。。一别吧，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载着翎子的火车决绝地呼啸而去，离老四越来越远，然后消失在老四永远也望不到的远方了。其实，老四知道，这几年来，翎子就像那空气，在他周围，他却永远也摸不着。

老四头撞着墙，哭着说，什么他妈的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翎子，你这是把我的心都带走了呀！

翎子这一走，杳无音信。

老四说，你知道吗？如果翎子答应我，我都能给她跪下来！你知道放弃去爱一个人有多痛苦吗？冯长青，你是个混蛋！你负了一个好姑娘！你他妈不是人！我真想扇你几个耳光！

我说，你扇吧，你替翎子扇我几个！老四揪住我的领子，抬起了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在我胸前搡了几拳，“你这个混蛋！我杀你的心都有！”

  老四在操场里走来走去，最后又走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掀翻在地，吼道，“你把翎子给毁了呀，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如果老四当初知道翎子怀了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翎子走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会娶了翎子的。

现在我知道，在那棵柳树下，翎子硬把那个好消息咽在了肚子里。那个好消息就是---她怀孕了，怀了我们的孩子！而我，我给了一个女人在她想和我分享世界上最好最兴奋的好消息时给了她世界上最坏最卑鄙的坏消息。

我不知道，见证我们爱情的老柳树，霎时间变得更加苍老。

我让翎子伤透了心，让一个女人带着儿子白手起家，风风雨雨过了这么多年。我在饭桌上吃一大桌子山珍海味的时候，翎子正躬着腰背着马月在地里辛勤地劳作--施肥，拔杂草，撒种子；然后，她抬起了头，看着蓝天白云在问冯长青现在在做什么？或许，遇上干旱，大概娘儿俩的碗里只有不多的饭和小咸菜。

我看着马月，羞愧难当，“我实在对不起你们娘儿俩呀，你怎么恨我我都没话说。”在他面前，我不是局长，我是个千古罪人。

马月说，“您不用说什么，我知道您是我的爸爸，我妈妈告诉我的，我不会恨您，因为我妈妈没有教给我去恨谁，她只教给我去爱。”

我再次羞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把所有的日记小心地保存好。

“那些菜是不是妈妈做的？”我问。

马月低低地说，“是。”

我现在明白了，那双我以为在梦中抚摸过我脸的手，是翎子的手，我不是在做梦；那哭泣声，是翎子在我熟睡的床边发出的，那是真的。也许，我睡过的枕头里，已经浸满了翎子的泪。

“这些年你们怎么过来的？”我拉住儿子的手不想放开，儿子的手是温热的。我细细地看着儿子，他的眼睛比翎子的眼睛小，比我的眼睛大，不大也不小，鼻子高耸一些像翎子，嘴皮薄，嘴角微微上翘像我，神态是最像我的，难怪小刘说跟我像。

“相依为命呗。”马月平静地回答，岁月留给翎子的是默默地接受，留给马月的是成熟，所以他看上去比同龄的毛小子要老练很多。

我的泪溢满了眼眶。“儿子，咱们找你妈去！”我又一次愧疚万分----马月，我的儿子，他从小没有。。。父爱。

一路上儿子给我指着路，我不停地从后视镜里望着他，望着我多年未见的儿子。

我按照他说的方向东拐西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座高楼，却是医院。

怎么会是医院？！

（谢谢阅读，版权属若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