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欣慰复旦美国流浪博士得到了妥善安置,也感谢发现孙博士的纽约好心人朱锋先生和首发视频的王先生。
经过《王探长在纽约》视频博主的更新报道,我们知道孙博士在复旦校友会等社区志愿者的帮助下住进了安排好的住所,希望从此不会再流浪了。
孙博士在视频中自愿地出镜,对帮助他的志愿者们表示感谢。他剪了短发,并且换了干净的衣服,人也精神很多,他说将会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这个新闻热点即将过去,但是从中衍生的问题值得再讨论。我们先从整个事件是怎么开始的说起,我比较喜欢先弄清基本的事实。
朱锋先生是在纽约做生意的江苏老乡,在纽约街头多次遇见孙博士,他便停下脚步好心帮助了他, 并且联系了做视频的王先生。朱锋和王先生真是好心人,正是因为他们的行动,孙博士不用在今天纽约的大雪天再露宿街头。当然他也使王先生得到了一些流量,我觉的这没有什么不好。
这是美国中文新闻网络报道的朱先生是怎么认识孙博士的:“视频拍摄者朱先生向九派新闻回忆他与孙博士的相识过程。朱先生是江苏人,在纽约市布鲁克林区做小生意。今年夏天,他在路上看到孙博士,给了他一袋东西,孙博士说,“thank you.”他以为,这是个外国人。元旦节当天,他又看到孙博士,于是和他打了招呼,并用英语问他是哪里人,孙博士回答他,“China”,他们这就算认识了。后来,孙博士告诉他,自己是江苏人,复旦大学毕业,曾做过博士后。当地时间1月4日晚,他没地方住,朱先生跟房东商量后,让孙博士住到自己隔壁,帮孙博士付了40美元一晚的房租。”
王先生将采访视频公布了出来即成为热搜,在朋友们的咨询下,他沒有将孙博士睡纽约街头的视频放平台,用王先生现在的话说是淡化处理。我们在发第二篇文章时,也沒有使用他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视频,而是用了他在图书馆的照片。
那么孙博士是否知道当时的采访会放到网络?从逻辑上推测应该是肯定的,虽然我们都没有见到书面或口头承诺。
首个视频共有8分多钟之长,他们仅坐在一起就谈了6-7分钟。我们必须承认,他们两位的长时间访谈是在平和与友好的氛围中完成的。孙博士当时的脑袋非常清楚,甚至连自己博士后和华尔街工作多长时间都说的准确,还有华尔街的工资以及多少年的婚姻等等。孙博士始终面对着镜头,完全明白是全程录像的。当时是相当正式的采访,会放网上孙博士应该是知情的。
在这里让我普及点医学知识,我们知道如果伤口长期不能愈合或脓液很多,中国传奇外科学家和同济裘法祖教授会让我们切开引流。对精神疾病患者,将自己的积怨说出来是心理治疗的关键,相当于外科的引流。有些病人也乐于与外界分享,孙博士应该属于这种人。我们看到他面对镜头侃侃而谈自己的经历、婚姻和幻觉,这是他的一种释放的方式。
让我们首先谈病人的隐私,这在美国是有严格规定的,我们在医院电梯里都不能讨论病情,那是医患隐私权,应该严格遵守。这个与大家转发孙博士的视频与图片完全不同,因为那是发生在公共空间的,成为热点新闻事件,隐私权不是考量的首要因素。
我不是法律专家,但是存在于Public Domain的东西,没有隐私权,可以不经允许转发的。所以奥巴马要求女儿不要在Instagram发照片,因为一旦发出,她就不能控制了,除非你不发。
在美国公共场合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几乎都不会担心什么肖像权,这与中国不同。这也是为什么在中国的照片,很多人脸上打马赛克,美国照片完全是暴露的,警察执勤时的视频到处发。
斯坦福本科和华大MD老爸:“关于病人的隐私,我是有第一手的体验的。老大刚行医时,我们有朋友的孩子需要马上见他,这个我们到是可以帮忙去前台插个队什么的,否则,正式的预约要等一二个月。然后有天周末儿子回家吃饭,我就随便问了句“那孩子还好吧?没什么大问题吧?” 结果他说”I can’t talk about my patient with you”。气人吧?我想青春期的孩子大概率不就是个痘痘问题吗?但是,人家受的就是这个训练,这个是最基本的职业要求。不过,我也告诫两个儿子,他们不能买卖我们公司的股票,否则,大赚后就可能父子都说不清,大赔后则可能父子反目[Happy]兄弟我虽然pay grade很低,但是know too much, 所以也上了“管控名单””
斯坦福本科和华大MD老爸转来的复旦校友“逍遥一尘”的留言和照片:
“感谢大家对于孙卫东同学的关心。他现在已经有了暂时安身的地方,并且从他原先去的教会找回了他的公民证书以及社会安全卡。接下来我们会继续帮助他重新申办护照以及白卡等社会福利。由于白卡等社会福利政策对于收入和资产有一定的限制,现在的筹资小组正在研究和安排中,具体方案将由复旦校友会统一公布。谢谢各位对孙卫东同学的关心和帮助。
“现在网上流传的大多是孙卫东同学落魄时的形象。现在孙卫东同学在校友们的帮助下,精神面貌也已经焕然一新了。这是孙卫东今天上午在Brookly的华人教会拍的照片。这些教会的兄弟姐妹们在过去都曾给孙卫东很多的帮助,并在他流离失所的时候替他保留了重要的公民纸和社安卡。在此我代表孙卫东同学的校友对他们多年的关心和帮助表示感谢。同时也希望通过此事转告华人朋友,在遇到困难时可以去华人教会寻求帮助。他们都是非常热心乐于助人的”
有些人可能对原始视频不适,我觉得真实的东西以中立的态度和方式分享出来,应该是值得鼓励的,这次也确实帮助到了当事人。
与科研究里获得科学资料相似,这种视频或图片展现的是事实。虽然各人的观感或评论可能不同,我们必须面对事实,然后才能找到解决的方案或者给出建议。
这个又回到了美国Liberal arts教育的核心,这些视频或照片就是呈现的Facts,可以看我对理性思维的解释:
“Critical Thinking中的Critical也不能翻译成中文的“批判性”,病人是Critical condition, 或者历史处于Critical point,我们都不能翻译成“批判性”。当然中英文有时会出现没有对应的单词的窘态,这个应该属于一个。英文里面的Critical Thinking指的是:获得和面对Facts, 考问Facts, 然后以Facts为基础缜密推理(reasoning) 从而最终得出结论的过程。因为它是美国文理教育(Liberal Arts) 的核心,所以我觉得应该把Critical Thinking 翻译成“理性思维”比较恰当。
“这里得到Facts(证据或事实)的途径在各类学科中可以不同。文学评论或历史需要查寻与挖掘那些存在于记录了人类经历的出版物或遗留物中;社会科学则是利用科学的手段在人类社会活动中寻找数据;自然科学是通过实验或考察自然界得到结果。原则上,只要在诚实的情况下得到的事实或证据都应该是相似的,对于各学科的探索者,我们应该尽可能地面对事实。获得事实或证据的过程涉及各位提出问题、观察和设计实验的能力,从事实推论出结论涉及到人的整合、逻辑和分析的能力,创造力则渗透在每个步骤里。虽然所获得的证据是否确凿也经常局限于当时的条件,但是根据事实或证据如何推理和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则取决于个人或集体的专业与智力水平,有时个人喜好也左右推理过程。当然这环节会出现偏见,那也是很多争议产生的原因。所以寻找Facts的态度可以上升到真或伪的道德高度,而推理和结论则是认知的水平问题,因人而异”
我不认为纽约朱先生和王先生分享复旦校友孙博士的境遇有什么错,没有他们的分享就不会有现在对孙博士的帮助。我乐见来自美国华裔和中国方面的帮助,我不预判别人的目的。至于别人怎么spin或转发,那是别人的事。
我在八年多前就这样做过,我的同济室友在美国突然被诊断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后,我征得他的同意迅速将病情在校友群公开,并且在文学城写文章寻求各方的帮助。你必须让别人知道实情,不然别人怎么帮助你?校友和各方的帮助使他坚定了战胜癌症的决心,在Hopkins高水平的医生的照顾下,他现在战胜了癌症,这是我做的非常值得欣慰的事之一。当时读文章的人也存在各式的评语,但是我们拥有courage (勇气)把事情做成了。
幸好这是自由世界,想说什么自己决定。这些来自我在8年多前写的文章:
“那个不幸的上午,我是不时看手机里(同学名)在初步诊断出来时自然流露出的话,现在我读那些文字仍然为他的孝子和慈父之心感动,他是这样说的:“想到国内老母不能照顾,这里女儿幼小, 自己都止不住的掉眼泪了。我倒不怕死,主要是她们无依靠了!”。为了减轻(同学名)的这些担心,我这样起草了为(同学名)的募捐,并有幸被校友会主席修改后发出:
“在这节日临近的日子里,我们却要与大家分享一个不幸的消息。同济81-2班的校友(同学名)最近被诊断为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他正在霍普金斯医院配合大夫很顽强地与癌症抗争,虽然近期化疗反应非常强烈,医生正在处理他因血小板减少造成的内出血。(同学名)在同济医院妇产科行医和教学多年,深得病人和学生们喜爱,他 大约于十年前来美国,先扺圣路易斯然后定居首都华盛顿地区。
(同学名)仍家中经济支柱,数月后他在华盛顿医院从事的B超产前诊断工作就会终止,太太在实验室工作的收入也不高。他们家拥有俩个女儿,大女儿准备辞掉NIH的工作照顾父亲治疗,小女儿只有五岁。这样的打击对任何家庭都是巨大的挑战,对(同学名)家尤其如此,据说化疗药还有可能自己出部分。81-2班的捐款工作已经启动,同济海外校友会决定也将募捐工作扩展到全部校友。我们希望广大同 济校友能够在(同学名)家的困难时期,助他们一把劲去度过难关,谢谢你们!””
同济美国医生校友:“记得那时候刚有了微信,加入了校友群。我还记得你这篇很感人的文章,这也是我第一次给校友捐款。真的为许老师高兴,看到他已经战胜疾病,快乐幸福地生活,真心祝福他!”
康复后的同学:“非常感谢,成也霍普金斯,败也霍普金斯,他们的失误导致我一次性失去6000多毫升血直接进入弥留状态。我自己发现我休克代偿状况时反复呼叫护士,告诉她我有内出血,请立即呼叫医生,但这个护士刚愎自用,说我一切很好,不用找医生。我反反复复请求她呼叫医生,大概过了6-7个小时后她发现我血压下降时慌忙呼叫医生,医生来后立即把我送进 ICU 进行介入诊疗等,他们要我领导准备后事[Blush]”
现在孙博士得救,我更关心我的精神失常的北大、清华或中科大朋友。说得含糊点,以保守隐私,据说他现在美国监狱。这是朋友转告我的伤心信息:“你好,吴老师。X媳妇Y告诉我妻子二事:他二人已办完离婚,X已入狱,因X太申请禁制令,相信两人已逾一年未见面,所以X的具体情况X太亦不了解,考虑X的主要问题是精神疾病,考虑再三,我实在无能为力,故我也未多探听”; “前君嘱予有事告知,故发此信。若你有办法,我可协助”。“天才沦落,闻之唏嘘,然无可奈何。”
希望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