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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借Andrew Bursky年度报告的机会,圣路易斯华大正式举办学术讲座,纪念华大传奇免疫学家Emil Unanue, 他在去年12月去世。邀请的四位嘉宾Diane Mathis, Dan Littman, Kristin Hogquist和Wayne Yokoyama全是美国院士。
Littman和Hogquist是华大校友,分别在Ben Schwartz和David Chaplin实验室拿的博士,Yokoyama 是华大教授,哈佛教授Diane Mathis是Unanue的朋友。受Emil Unanue扶持的华大免疫学的四位院士Schreiber, Colonna, Murphy和Yokoyama 写了几页纸的系统生平介绍,Schreiber和已经去Genentech的华大前教授Andrey Shaw在Nature上写了悼词,盛赞Emil Unanue的科学人生和对免疫学的影响。
ChatGPT翻译美国科学院院士Dan Littman这样回忆他的华大医学院岁月:“关于此事的幸运之处在于,我发现学习医学实际上非常迷人。我很幸运能够就读于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那里为医学生提供了一些极好的课程,虽然我认为现在有些课程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些课程对我的影响深远,因为我学到了很多人体生理学和一般生理学的知识,帮助我在头脑中整合不同方面的生物学。
例如,我刚刚在这个会议上和一些同事讨论了这个问题。我们有一整年的神经科学课程,上半年是神经解剖学,下半年是神经生理学,通过当时华盛顿大学的顶尖神经科学家教授。尽管我成为了免疫学家,但在接触到神经科学后,我一直对神经科学充满了热爱和欣赏。现在,四十年过去了,我们开始研究免疫系统与神经系统的相互作用,所以这终于给了我一个机会,或许可以应用当年对神经系统的激情”。
Dan Littman在采访中盛赞现在的北大教授邓宏槐: “大约在同一时间,有一个博士后,他申请加入我的实验室进行博士后研究。大多数人在我告诉他们我要搬到纽约时决定去别的地方看看。但这个人的名字叫邓宏魁,当时他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学习免疫学。他说:“哦,没问题,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去” [笑] 。结果证明这非常重要,因为他就是那个找出了现在我们称之为艾滋病病毒共同受体的人,即CCR5分子。他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现在他是北京大学干细胞研究所的负责人。尽管他没有和我一起来,但我们搬家后他立即加入便开始了工作,所以他对这次搬迁的成功做出了贡献。”
现任华大董事会主席的Andrew Bursky透露了更多细节,他称自己读了Emil的自传书籍,A life in immunology。Emil的聪明在于他很早就看透了共产主义的本质,书中回忆,他是在最后一门医学院的儿科学考试完成的第三天就去美国驻古巴大使馆申请签证。他当时是匆忙拿到的证明材料,还不知道这些材料是否有效。他从卡斯特罗的古巴逃到了美国匹茨堡做病理医生,下一批从古巴逃出来的医学院同学则是六年以后,似乎他爸爸是所在医学院的教授。
这个重要的信息对所有在美国的中国学生与学者都十分重要,特别是中国在逐渐走向独裁统治的今天,有时候一个决定就耽误终身。
在Frank Dixon实验室,Emil认识了未来的太太玛丽安,现在仍健在的她跟随Emil走了如此漫长的人生路:可能包括Pittsburgh,然后Scripps-London-Scripps-Harvard-St. Louis, 她帮助Emil辅养三个孩子和成就科学人生。从各方的信息看,Emil is a family man!
Emil经营的华大免疫学计划步入竞争激烈的美国前列,华大医学院院长称诺贝尔奖得主David Baltimore告诉他,华大的免疫学是全美最好的。以前美国免疫学家还需要去澳州学免疫选择理论或去英国剑桥学杂交瘤技术,现在的美国免疫学成为欧洲、澳洲和日本科学家的向往之地。
院长在发言中称Unanue是现代免疫学之父,这又落了俗套。与淋巴细胞、DC, Innate Immunity, MHC限制性、抗体结构、单克隆抗体制备以及免疫治疗都不沾边的科学家,怎么可能被称为现代免疫学之父?
在Emil的纪念会上也授予了Emil Unanue Award, 这应该是Andrew Bursky出资设立的。通常会授予华大年轻的优秀免疫学家,今年授予的科学家是Emil 实验室的人:Xiaoxiao Wan。这在美国比较罕见,因为美国会避开利益冲突。自己学生在同系当教授也会慎重,这点阿肯森做的特别严格。二点原因,Emil已经出世了,Xiaoxiao确实优秀。
Emil在去年的12月去世,在与Glioblastoma搏斗二年后,实验室却一直开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Emil在84岁还发表了一篇Nature, 不知是否为资深发Nature的生物学家的记录。Xiaoxiao Wan是该Nature的第一作者,他也是一篇Nature Immunology的一作。Emil年迈和生病后的实验室都是博士后Xiaoxiao管理,他们在2021年也将Xiaoxiao变成Tenure Track的Assistant Professor, 现在RO1也是独立的。
Bob Schreiber在介绍Xiaoxiao时对他赞誉有加,称他是四川大学的MD, 那么我猜测他是华西医大的。他在进入Emil实验室前在University of Missouri, Columbia获得的博士学位,我们内科系主任也是Mizzou的,医学院长是圣路易斯大学的,所以在美国是事在人为,希望Xiaoxiao干好。
Emil是从古巴逃难出来的,他对共产党国家存在天然的排斥,他的反共和没有任何动摇的左派立场是写在脸上的,我在第一次参加immunology retreat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很多人对自己的政治观点都视为隐私,但是Emil每次总统选举都是相当激进和公开,他在学术报告中也公开嘲讽加州州长施瓦辛格。
但是我无法想象Emil认为的共产党和左派有什么区别?或许可以从民主党众议院议长Nancy Pelosi的天安门抗议和访问台湾来解释,从意识形态上找原因。
Emil曾经访问中国,回来后对那里的印象十分不好。在Emil慢长的职业生涯中,他很少雇中国裔博士或博士后,Emil实验室是拉丁裔和白人的天下。这么著名的人物,50多年的职业生涯,也有大量从中国出来的学者,Emil实验室为什么华裔科学家那么少?这始终是我的一个问题,一直沒有答案。仅我知道的与他署过名的华裔受训人只有四位:台湾裔博士生,上海生化所毕业的后来去公司的博士后,Emil的关门博士生弟子Hao Hu以及现在的博士后Xiaoxiao。这是Emil在华大的记录,作为对比,Korsmeyer 和阿肯森实验室有时可以同时间内有几位华裔科学家在工作。
奇迹发生的是Emil年迈后的重要学术遗产是华裔科学家:Xiaoxiao继承了他的实验室和研究计划,Hao Hu会永远带着他的legacy。
Emil Unanue与关门博士弟子Hao Hu , 南开校友,因为是古老民族,所叫呼浩而不是胡浩。
在Emil的纪念讲座上,尤以哈佛教授Diane Mathis的报告令人感兴趣,因为涉及免疫学的核心问题:为什么免疫系统不打击自身组织?或者免疫系统是如何打击自身组织而产生各种各样的自身免疫病的?
机体可以对外源微生物或变异的自身组织产生免疫反应,免疫学家称对自身组织的不反应性为免疫耐受。免疫耐受通常是在胚胎期间形成的,那些见到自身胚胎组织的淋巴细胞都会大量死亡,但是所谓的中央免疫耐受则发生在胸腺和骨髓。
在Korsmeyer他们发现细胞凋亡的热点研究时期,以色列人发明了染色凋亡细胞的所谓Tunel染色。当年在Scripps的Jonathan Sprent研究组应用Tunel染胸腺的淋巴细胞发现,大量淋巴细胞在胸腺的皮质凋亡。淋巴细胞在胸腺的致密区皮质cortex发生大量死亡的negative selection后,进入相对疏松的髓质medulla, 在那里再次选择才能通过positive selection变成健康的、拥有活力的特别是不做坏事的淋巴细胞。Positive和negative sections都是Dennis Loh在华大发现的。
Diane Mathis的报告说在胸腺髓质的各种上皮细胞 (mTECs) 也含有很多编码外周组织的转录本(transcripts), 淋巴细胞需要再与这些外周组织的产物接触后才能释放到血液中去,所以皮质和髓质都存在negative selection的过程,也就是双保险。
四位院士的纪念文章的排版出现问题,有些段落出现了重复,这对做事认真的圣路易斯人来说是很罕见的。文章称Emil是位Renaissance man, 那可不是,他的中间名就是Raphael, 他当教授的父亲对他寄予厚望。Emil喜欢歌剧是出了名的,可以想像他作为南美人的激情,也带德州人Ken Murphy去听歌剧。Emil在古巴的棒球文化中长大,抵圣市后成为St. Louis Cardinals粉丝。他的特点是要坐到比赛的最后,即使在第九个inning Cardinals对芝加哥以9:4落后时,他还不离开,果然看到Cardinals以三个Home runs的10:9反败为胜。
文艺复兴人应该是以Michelangelo和达芬奇为模板出来的形容词,在各方面都是才华横溢,似乎是我们追求的目标。
可以看看ChatGPT对Renaissance man 的解释:“Renaissance man(文艺复兴人)一词指的是在多个领域具有广泛知识、技能和才华的人。该术语起源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该时期以对艺术、文学、科学和学术的兴趣复苏为特点。文艺复兴人是指在多个领域,如艺术、科学、哲学和文学方面都有出色表现的人,他们在智力追求方面全面发展。这个词通常与受过高等教育、好奇心强、能够对多个知识领域和创造力作出贡献的人联系在一起”
最后我们还是应该说点俗气的事情,Emil是美国的三院院士,因为他的地位,他曾经二度担任美国科学院(NAS) 的免疫学分部的主任。华大自己的五位NAS院士都与他的直接提携有关:Yokoyama, Murphy, Schreiber, Colonna和Virgin, 以及最近当选的Michael Dustin, 他曾经是华大的助理教授。当然作为一个霸主,Emil也阻止了其他一些人成为美国院士。
在四位华大免疫学院士的纪念文章中,列举了在Emil的影响下圣路易斯华大免疫学家所取得的开创性成就:癌症免疫编辑(Bob Schreiber), NK细胞licensing (Wayne Yokoyama), 免疫触突(华裔Andrew Shaw), 神经退化性疾病的免疫学(Marco Colonna), DC系列发育(Ken Murphy), ILC (Marco Colonna), Podocyte function of glomerulonephritis (华裔Andrew Shaw) 以及病毒诱导的自身免疫疾病。这些是多少受到Emil关照的免疫学成就,当然他们都是各位免疫学家独立做出来的,不是Emil直接指导的。
如果加上与Emil无关的像淋巴细胞的正负选择、凋亡分子、CD46和CD47的发现,以及稍远些的抗体的亲和成熟,我们可以看见近几十年来圣路易斯华大的免疫学研究是多么地辉煌。
His famous quote was : This is not patent, you can't patent the 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