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过节了,这个季节我并不忙,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买房子,要求在冬天装修的就更少。不过我却没闲着,因为我还有另外一个客户:彭祥。
他似乎只是找我来做监工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并没有让我作任何的设计,他似乎早就知道他的房间要装成什么样子,哪里要有隔断,哪个地方要什么颜色,哪里要铺地板,哪里要用什么壁纸,甚至连家具怎么摆放他都知道。我起的作用不过是将他脑子里的图像一一画在纸上,这应该是我接过的最简单的设计工作了。
我隐约觉得他只是在将他的另外一个家复制过来而已。当然,我并没有问。做这行久了,我早就知道,家是很多人心中最后的防线,有很多问题是听不到答案的。
全部画好的那一天,他拿着我的图稿,满心欢喜地说,“就是这样子,就是这样子。”我微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是一个很善于用眼睛传情达意的人,而他显然也看得懂。他知道他欠我一个答案,不过他似乎并不想讲,于是就给了我另外一个故事。
原来他的父亲是在加拿大遇到他母亲的,那个时候他父亲来加拿大做一个项目,就遇到了还在读大学的母亲。后来,他父亲经常往来于台湾和多伦多之间,并且最终在湖边买了这套别墅,两个人注册结婚,并且有了他。
他小时候就是在这栋房子里长大的,这里有他童年的很多美好回忆。直到5岁她才跟随母亲一起回到了台湾。
后面的故事,他拒绝再讲,眼睛里的光芒也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在我的印象当中,他是个很少会安静的人。在外面,他总是像个花蝴蝶一样周旋于不同的女人之中,可是一回到家里,他就像是个老人一样,总是陷入深深的回忆当中。
我站起来,看到桌上放着许多股权投资、对冲基金之类的专业书籍,怎么,这小子最近对股票有兴趣么?
“你炒股票么?”我指指桌上的书籍,“改天你教教我,我也有兴趣的,可是老是赔钱。”
“炒啊,不过我也很笨的,所以就老盯着一只股票来回炒而已,赚点小钱。”他笑着说。
我点点头,这个方法好像很多老股民都用过。
“可以开工啦,”他把我画的图纸递过来。
“现在是过节啊,哪有人圣诞节干活的?这老板,真不尽人情。”我斜瞪着他,是开玩笑,也是真话。这个时候开工,工钱给的多不说,做出来的质量也通常不太好的。毕竟人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好吧,”他似乎很无奈地让步。
“再说了,过节,你不回家么?等你回来我们再开工好了。”我心里想着,那怎么着也得明年2月了。
“我不回去。”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需要回去。”忽然又将无赖的笑容堆满了脸,还过来牵着我的手说,“雅儿姐姐,你收留我过年吧。”
“切,”我下意识地一手甩开他,“离我远点!”
人都有缺点,不交往,不知道哪些特质对自己重要,哪些可以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