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见过母亲一封来信,开头称呼母亲为“十三妹”,信的落名为“大姐”,我好奇地问是谁,母亲说:就是我,当我接着问为什么是“十三妹”时,记得妈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回答:那是我读中学时,与几个好友结拜成姐妹,我最小,排十三,所以称“十三妹”。有一个侠骨柔肠的母亲,感觉真的很酷!
信中的大姐就是母亲青少年时代的好友邓孃孃。邓孃孃是母亲的中学同学,他们又相约一同在遂宁师范学校读书,毕业后,邓孃孃参了军,以后随夫转业到湖北省教育系统工作。邓孃孃也是一个非常善良、重感情的人,虽然他们相距很远,但一直保持联系,每次她回川探亲、旅游,都会在母亲家小住,一起叙叙旧。晚年邓孃孃中风后,不能说话,母亲就与她女儿通电话,关切她的情况。邓孃孃于2005年11月去世,湖北省和黄石市的多家媒体曾报道了这位可敬的老人,一生克勤克俭,却毫不吝惜地长期捐款资助希望工程和失学儿童,最后连自己的遗体也捐给了国家的医疗事业,她的名字已被永久镌刻在了湖北武汉石门峰“湖北省名人园”的纪念碑上。母亲在和我谈起此事时,敬佩之情溢于言表。遗憾的是母亲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年没能与邓孃孃的家人通上话,09年初,母亲收到邓孃孃儿子小军的贺年片,她非常高兴,在春节时,她也回了一张贺年卡,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母亲还兴致很高地念给我听,主要是谈她每况愈下的身体情况,但也充满了战胜疾病的信心,记得那张贺年卡是三哥去寄的,当时母亲不放心,反复嘱咐:首先寄贺卡,再办其它事,别弄丢了!母亲还打电话给邓孃孃的子女,可由于电话变了,没能联系上,为了帮母亲联系上小军,我在网上查到小军工作单位的电话,可却没能找到他。当时母亲身体状况很稳定,精神也很好。人生无常,万万没想到,不到一年母亲就离我们而去。2010年5月,小军带女儿来成都旅游,本想看望多年不见的吕孃孃,没想到我母亲已在半年前去世了。
母亲经常说她这一生最应该感谢的一个人就是熊孃孃,熊孃孃是母亲大学同学孙叔叔的妻子,她是一个极其善良、正直、性格温和而开朗、乐观的人,她也经历过病痛和不如意,但她以那种少有的外柔内刚的大家风范,让你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永远是微笑。熊孃孃一直是我们非常敬重的长辈。母亲与熊孃孃的友谊是从七十年代初开始的。那时两个兄长下乡在彭山,在此工作的熊孃孃给了他们极大的关怀,也给了母亲许许多多的支持和帮助。她们是那种可以共享快乐和分担忧愁的朋友。记得熊孃孃曾因病需手术治疗,由于是大手术,风险也很大,母亲不辞辛劳为其联系医院、找专家会诊咨询、并请到当时成都该专业最好的手术医生,为熊孃孃打消顾虑,鼓励她进行手术治疗。其实作为朋友的母亲,要帮熊孃孃下做手术的决心,也同样担负了很大的责任,最后一直陪伴她度过术后危险期,母亲紧张的神经才得以放松。小时候,曾多次听熊孃孃说到:我这条命是吕孃孃给的。手术已是近三十年的事了,熊孃孃一直健康生活至今。0九年春节前,母亲高兴地告诉我,熊孃孃来电话拜年。她反复说:应该是我给她打过去的,已经好久没联系了,好多年没见面了,因为身体不好,好多该做的事都没做!那年春节,我们去彭山看望了熊孃孃。带去了妈妈的问候和思念,也就是那年的五、六月份,熊孃孃专程到成都看望了母亲,老友重逢,他们当时肯定是多么高兴啊!
师孃孃和夏叔叔是父母在老家工作时的好友,妈妈时常和我提起的是在五十年代,暂遇困境的母亲没有路费返回昆明读书时,师孃孃在学校向也不富裕的老师们借钱,三角、五角…几乎借遍了所有的老师,为她凑足了路费,此事让母亲终生感念。母亲还给我讲了更为称奇的事,那是2008年母亲回川东老家时,她在当地公墓无意中看到了师孃孃的墓,因为多年没联系,母亲当时并不知道师孃孃已去世,母亲是高度近视,她必需停下来,站得很近才能看清墓碑上的字,但行走中的母亲却无意中看到了师孃孃的墓碑,当时“师**”三个字赫赫印入母亲的眼帘,看得清清楚楚,母亲说:一定是师**在叫我,“老朋友,我在这儿”。
亲爱的妈妈,您在天堂一定不会孤独。在那里,您又能看到您多年未见的父母、舅舅、幺爸、嬢孃,还有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