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晚上媛媛给玫子发了短讯，“在吗？”她心里实在憋闷想找个人说说话。

可是等了半天，玫子也没搭理媛媛。媛媛纳闷了，不禁有些感概。漂泊在外多年的人，虽然遇到不少朋友，可是真正能交心的又能有几个？

窗外下起了雨，灰蒙蒙地透着远处楼房的灯光，在雨帘中飘摇着。雨点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户，徐风吹起窗幔，似乎是个该惆怅和缅怀的时刻。不知现在罗去冬在做什么？媛媛知道自己不该去想他，可人就是这样得陇望蜀吧。

此时，想到村上春树《奇鸟形状录》里结尾的一段话：

我或许败北，或许迷失自己。

或许哪里也抵达不了，或许我已失去一切，

任凭怎么挣扎也只能徒呼奈何，

或许我只是徒然掬一把废墟灰烬，

唯我一人蒙在鼓里，

或许这里没有任何人把赌注下在我身上。

无所谓。

有一点是明确的：

至少我有值得等待，有值得寻求的东西。

媛媛呆坐着，心想一切就像这场雨，就算什么目的也没有，它们只是前赴后继地奔向大地，追随着它们的本能。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媛媛就知道答案了。

她刚穿过家门口的街道，赫然看到罗去冬的车停在一旁。见到她走过来，他所幸下了车。

“上车吧。”他利落地拉开车门。

媛媛扫了一眼他的脸，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媛媛闷声坐进了车里，这几天过去了，她真有些想他。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断又断不了，见了又痛苦。

他坐进车里似乎也在赌气，两人都沉默了。车里居然也没开音乐，只听得“嗡嗡嗡”车轮单调的行驶声。沉寂中，只看到天尽头，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处跳了出来，刹那间，耀眼的霞光笼罩了四周，连路旁的树林都被金灿灿的阳光所包围。

“我还没吃早饭。”媛媛第一个先开口，因为她的肚子在咕咕叫。

奇怪的，他没回应，却把车子开进一条僻静的小路，驶进去了一段路，停到了一旁。

媛媛好奇地打量着他，这里可是荒芜地带。

“手机给我。”他说着伸出手，“以为我要劫财劫色？手机。”

媛媛低头摁开了手机，递给他。他拨弄了几下，还给她。

“要是再敢删除我，你试试看？”他咬牙切齿地说。

敢情删了他，是踩到他尾巴了？媛媛默默接过手机，踩他尾巴的人是自己，好像做的是不太对，可是……

他倒了车，把车重新开到马路上。

“说吧。”他瞥了她一眼只冒出这么两个字。

“什么？”媛媛蹙眉。

“你跟周玫说了什么了？她这几天总往我家跑，赶都赶不走？”

“不是挺好的吗？有大美女送上门，你们两个正好多交流一下感情？”媛媛说得底气不足。

“不好！她是川岩的表妹。我跟川岩多少年的哥们了……我打算跟周玫摊牌。”他握紧了方向盘。

“摊什么牌？”轮到媛媛紧张了，她扭过头死死盯着罗去冬，几天不见他黑了许多，是被热带的大太阳晒的？

“怎么？害怕了？你不是打算删除我，删了我就一切太平了？”

“你打算跟周玫摊什么牌？告诉我。”

“当然是实话实说，我喜欢她，她的闺蜜——娄静媛。”他一字一顿地说，说完嘴角还戴着自鸣得意的笑。

“别，别！”媛媛握住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你这样做，她会伤透了心的。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她？我跟玫子十多年姐妹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喜欢的不是她，我必须得告诉她。我不想浪费她的时间，让她白费心思。”

“你冷淡处理不行吗？你说你忙？要不你回美国待着。”

“笑话，在新加坡我要做生意，我又不是来玩的。我一回到家，她就来敲门了。我不想假装家里没人。我昨晚八点回家，她八点十分到我家门口，说是给我买了夜宵，还要帮我煮面。你让我怎么办呢？娄静媛？”

“那你最近住酒店，行吗？”媛媛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那我听你的吧。可是酒店的住宿费谁出呢？”他扬了扬眉毛，狠狠地瞪着媛媛。

“喂，好奇怪呀。我的闺蜜追你，你还来问我谁出酒店住宿费？”

“当然啦，不问你，我问谁？我要告诉她真相，你说别告诉她。非要让我住酒店，还说是为了你多年崇高的友谊。为了你的友谊，你出酒店费也值了！”

“荒唐！我不要，我不认识你，我不出。”

他把车停进了他们经常吃早饭的停车场，歇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头。

“不出也得出，信用卡给我。”他伸手。

“不给。”媛媛抱紧了自己的包。

“好吧，先记下。改天到我家给我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按照劳动钟点还债。”他说着，低头解开安全带。

“喂，你讲不讲道理？人家大美女去你家送宵夜，你不领情，非要我这大妈出马给你烧饭？”媛媛尖声问。

“那当然，”他伸手按住车门把手，“我就认邪，我就喜欢大妈了，那又怎么了呢？”说完他下车，嘭一声关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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