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点

-写在沉船之后

突然间的大风瞬息间吞噬掉了那么多的生命，让我无言以对。现在拿起笔来，忽然想聊聊命运和无常了。

活到一定年龄，我现在越来越相信命运。人生有命，生死无常。这当然不是科学的推论，它只是我个人的一种真实感受。但这种感受有时非常顽固。人生到底是一种主观的感受，还是一个客观的物理过程，有时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确定的。命定与无常，貌似矛盾，但未必不能同时存在。人生本来就是无处不在的矛盾。如果设想一下这一船人的一生，会是非常有意思的。这些人从不同的起点，走过不同的时空，最后，准确地在同一时间走上了同一条船。那个奇异点。然后，倏忽之间就一同葬身水底。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在每一个起点上，这一切就已经注定。那个点稍稍的偏移一点，就会导致他们一生的完全不同。这样的遐想简直是迷人的。

我一直想用一部小说表达类似的感受。2013年尝试过一次，写了一个短篇，名字叫《奇异点》，才发现它其实难度非常之大。这次灾难又刺激了我。我意识到，这只沉船就是一个奇异点。当然，奇异点并不一定就是死亡。其实人生中的每一次相逢都可以说是一个这样神秘的，预设在我们人生路上的奇异点。无数的奇异点构成了每个人的生命。它既命定又无常。你现在阅读到我的这些文字，也就处在了又一个一个一个的你生命里的奇异点上。

写到这里，我用了“有意思”甚至“迷人”这样的字眼。好像我对于这场灾难，并不很悲哀。也对，也不对吧。既然人生有命，就无需过于悲哀。但毕竟生死无常，总不免让人心生慨叹。慨叹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感伤了。这是一种生活的感伤。它是具有本质性的。生活里不乏快乐，但它们无法抹去或弥补伴随着岁月的那些淡淡的感伤。

生死相依。其实每个人都一直在死去着。他们一次次地死去。死在过去，现在和未来。

立

2015/6/4

2018/3/16 重修

花开

一次花开，
便是一场相逢。

或者，
是想象。

2016/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