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邻入侵,是莽撞地对抗还是优雅地忍让?大概是绅士与鲁夫的区别。据说,绅士长于“理性地爱国”,鲁夫则是“民族主义”、义和团。仅中日之间,比钓鱼岛之争更大的事件,发生过不止一件两件。在国内,同样的争议也一再重复。
看似,1937年7月17日蒋介石庐山抗战声明中的一些段落,几乎可以一字不易地用于现在。如:“我们要应付国难,首先要认识自己国家的地位。我们是弱国,对自己国家力量要有忠实估计,国家为进行建设,绝对的需要和平。过去数年中,不惜委曲忍痛,对外保持和平,即是此理。”那次,“保持和平”的结果是姑息养奸,日本军国主义的铁蹄横扫了东北、华北。那样的局面能叫“和平”吗?所谓发展实为倒退。政府包揽抗日事宜、不准民间有所表达,不仅激化了政府与民间的矛盾、分散了御侮的国力,还被诟病至今。
后来,国民政府终于决定抗日了:“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然而,抗日工作中一个大项是号召、督促人们“抗战到底”。后人看来有些不解:把侵略者消灭干净或曰赶回老家,是不言而喻的事,用得着反复申说、提醒吗?却原来,民国去满清未远,满清离蒙元未远,都是外族入主中原,都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日寇入侵,是对我们民族素质的又一次考验啊。
中国向有“面子文化”,崇尚讨巧。能“四两拨千斤”才是高手;“牛刀杀鸡”就会被人嘲笑……“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不在此列哦。办事讲究举手之劳、水到渠成、不能“努着”。不然,则行韬晦之计,等待时机以求一逞。所以,装神弄鬼的义和团,丢了中国士绅的脸,而不论他们几乎是那时唯一一支有战斗力的武装,“盲目排外”的对象,是烧杀抢掠的列强,其所输入的先进文明是坚船利炮。果然,翻开今天的史籍,屡屡签署卖国条约的李鸿章等,是具有世界眼光的外交家;农民组织义和团则“愚昧无知”云云。
正是诸如此类的历史、文化,培育了大批墨客文人,大敌当前不事抗战,而循“名不正则言不顺”的思路,热衷于寻章摘句、玩儿概念、抖机灵儿、说便宜话,搅乱了求和与抗战的分野、模糊了汉奸与志士的界线。还故作悲壮地宣称:“和平未到根本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一部抗战史,看得人羞愤难当。
连日,各媒体连篇累牍刊文呼吁的“理性”包括哪些?未见其详;“非理性”的行为倒列出了不少。暴力行为、粗言秽语,民族主义之属呗。按常理推算,不理性的反面就是理性吧?那么,歼灭入侵、犁庭扫穴,是理性还是暴力?沦为贬义的民族主义,与民族自尊、民族自豪的界线在哪里?放弃民族主义难道重拾国际主义?民族主义至少包含着国家利益,国际主义给我们带来过什么?既曰“主权所在”为何“共同开发”?
粗看,民族主义最遭“理性”讥讽的是其情绪化行为。然而,情绪正是自尊、优越、自豪的主要部分。它普遍、深入地弥漫在城乡间、根植于人群中;是无法忽视、不可改变、左右稳定的社会现实。尺度之拿捏、比重之分配,深不可测。其过激的阈值,随对社会、对政府不满而降低,则无庸置疑。社会现实的最大特性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只能因势利导,不宜试图扭转。强人如毛泽东者,遇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时事,也只能长叹一声:“让他去吧。”事后再想办法收拾。不然,就将引火烧身、变国际矛盾为本国朝野冲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