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苏州不可不去观前街,到观前亦不可不去玄妙观。姑苏第一街——观前,因地处玄妙观前而得名,现已改为步行街。 观前街经整治更新后,正逐渐成为商业繁荣,街景优美、交通便捷的商业、文化、饮食、和旅游中心。玄妙观和观前街相得益彰,也正以其悠久的历史,深厚的道教文化,众多的文物古迹, 成为苏州著名旅游景点。
目前的观前街对比60年前的观前街大不相同,干净整齐的石块路面, 两旁店面林立,门前色彩广告醒目,霓虹灯闪烁不仃,路面上虽然没有车辆,穿着时髦的人群熙熙攘攘,穿梭来往, 一派现代化的景象。
然而, 在我的脑海中, 记忆犹新的还是60年前的景象。 虽然60年前的玄妙观和观前街,陈旧,灰暗,对我而言, 却让我倍感亲切,可能在儿童时期早早留下深深的情结。
我的童年是在苏州度过, 上小学期间, 我已有相当的活动能力。 妈妈常常要我去观前街买“酱猪肉, 或酱汁肉”,从我家到观前街大约要走半个多小时,那时还没有公共汽车。 苏州“陆稿荐”的酱猪肉名驰天下。其特色是上口酥润, 香味浓郁, 皮糯肉烂, 入口即化, 肥而不腻, 色泽鲜艳,彤红。好像每年只有5月前后那段时间供应。 每到这时,我就嚷嚷要去买酱猪肉。买回来后赶紧品尝,一旦酱猪肉进口,啊! 真是其味无穷,难以用语言表达! 这就是我的神仙生活, 不过,做这样的神仙每年也只能有一次。 我专门为酱猪肉写过一篇博文, 有兴趣的网友可到我的博客中去寻找。
其实, 不是单单买酱猪肉才去观前街,到小学5-6年级时, 只要气候合适, 几乎每两个星期就要去一次。 玄妙观是我少年时期最感兴趣的地方,心目中的乐园。
玄妙观面对观前街,一座道观, 那时的庙宇挺破旧,里面没有灯具,只有蜡烛照明, 阴深深犹如鬼域, 开始进去有点毛骨悚然。 两侧面高处有四尊高大神像, 面容诡异,身穿盔甲,有的手持宝剑,有的手舞彩带, 至今我说不清是何方神圣。 那时我胆小, 看一眼就匆匆而过。 在神像的下面,常常有3-5个乞丐, 坐在地上专心捉虱子, 真有点象猴子捉虱子的样子(只是形象, 没有贬义)。
从庙的后门出去, 有一片广场, 广场的两侧和后面都有庙宇。 我感兴趣不是庙宇,而的是广场的两侧, 实际上是当时的摊贩市场。 里面应有尽有, 有小吃摊贩, 耍猴的, 玩蛇的,变戏法的,练功的,做各种买卖的, 算命的。 春季有卖鸟雀的, 夏季有卖蟋蟀 。。。。。这里是我儿时的乐园。
玄妙观的小吃,名目繁多,如小米子糖、灰汤粽、氽鱿鱼、熏鱼、凉粉、藕粉、千张百页、酒酿圆子、豆腐花、糖粥、梅花糕、海棠糕、焐酥豆、五香茶叶蛋、鸡鸭血汤,其余如面、小笼馒头、锅贴、烧卖、馄饨、汤团,还有羊肉汤等等,应有尽有。著名的摊店,有专售梨膏糖的文魁斋、观振兴面店, 等等, 等等。 可以说玄妙观是苏州小吃最为集中的地方。每次去那里之前, 总要问我妈妈要几毛钱。 馋啊!最最喜欢的是鸡鸭血汤,和桂花汤圆。 有时会吃一碗小肉馄饨或羊肉汤。 那时还在困难时期之前,价格很便宜。 我记得鸡鸭血汤只要一毛钱,小肉馄饨只要八分钱。 现在, 坐在高档的餐厅, 前面摆着山珍海味, 其吸引力好像还比不上当时的一碗小肉馄饨。 社会进步了, 生活水平提高了, 人衰老了,味觉退化了。一切的一切随着时代的潮流都在变化之中。
除了吃, 就是玩。 我可以站在那里好久, 好久,专心地看变戏法。 戏法一般是玩扑克牌, 或者就是把几颗小孩玩的弹珠放在地上, 把几只吃饭的碗倒扣在弹珠上方,反复移动倒扣的饭碗,看弹珠在哪个碗底; 或看人耍猴,猴子被训练好的, 它会带帽子, 带眼镜, 还会帮忙收钱, 收完钱就往主人的肩上一跳, 坐起休息。看完之后人群中常有人放三分, 五分钱在地下的一只盘子里或直接给猴子。 还有练功的, 可以把一把宝剑从喉头直插到胃部, 还要请人在上腹部摸上一摸, 体验是否剑正在胃中。 我看着好兴奋,和着大人的赞扬声,高喊一声“好!”我当时还是小孩, 一般我不必放钱, 只有看到吞剑时, 我也总学大人的样子放上三分, 五分到那个盘子里。
后来我从医学院毕业后, 分配到贵州一个山村当赤脚医生。 看到当地供销社收购猴子,我问他们要了一只小猴子。也想训练,训练猴子。 那个收购员告诉我, 只要给它食物, 它就听话。 我只喂了它两天,对我还算顺从, 一看到女性,就扑上去攻击,咬了一个女护士的手臂, 无奈,我只能把它送还给供销社。
春天一到, 许多人到这里卖鸟。 最多的就是黄雀, 一种和麻雀差不多大小, 全身羽毛金黄, 很漂亮,很聪明。 平时用一根细绳拴柱它的脚, 让雀子站在一只特制的架子上, 不时喂点叫“suzi”的食品,好像是什么植物的种子;训练好后黄雀用不到绳子拴脚, 可以直接放飞,只要把“suzi”用口水粘在食指中段的背面, 一吹口哨, 黄雀就会从屋面上飞下来,在手指背面啄取它喜爱的食物。看着看着好喜欢啊!我粘着妈妈要5毛钱, 买了只黄雀,在鸟笼中养到第二年春天, 雀儿换了一身羽毛, 金黄,金黄的,真是好漂亮。 我在家里训练它在我手指上啄取“suzi”, 到十天之后, 自以为已经训练成功了,我去掉了脚上的拴绳,试着放飞。 谁知一放,它头也不回逃之夭夭!由此我伤心了好几天。
盛夏季节, 更是热闹。 我和许多男小孩撅起屁股,围着观看斗蟋蟀。 一般的蟋蟀很便宜, 3-5分钱就能买一只, 好的蟋蟀, 个大, 常胜, 要出一毛五分才能买到一只。我曾经在一篇博文中提到我儿童时期爱好斗蟋蟀, 自己捉到的蟋蟀个儿不大, 常常输给街上其它小孩的蟋蟀, 他们叫我常败将军。 气氛!我年纪虽小,心气却高,非要报这一箭之仇。 我偷偷到玄妙观地摊上买了一只硕大的蟋蟀,花了一毛五分 钱。 回来封以“大元帅”, 带了它再上战场。 十几个小孩看了我的“大元帅”面面相虚, 不敢参战。 只有一个,据说他的蟋蟀从未打过败仗, 号称”扫平天下无敌手“ 敢于和我的蟋蟀一斗. 下场后只两个回合, 我的“大元帅”把那个”扫平天下无敌手”摔出盆外。 “大元帅”张开翅膀,抖着身子,蛐蛐鸣叫。 显示它旗开得胜, 马到成功!
小孩围了一圈观战。 他们以好羡慕的口气问我, 哪儿弄到这只“大元帅”的? 我头一扬说: “今晨后院捉到的”。抱起我的那只装有“大元帅”的蟋蟀罐, 昂起了头, 怀着胜利者的喜悦, 扬长而去!可以看出,在我的幼小心灵中已经滋生出虚伪和自强。
苏州玄妙观的摊贩市场, 给我儿童的岁月带来无限的乐趣。 对我年长后广泛兴趣爱好的形成有着必然的联系。 童年生活无忧无虑, 在学习和玩耍中度过的, 保持了儿童应有的童真和欢乐。 我回观现时代的儿童, 他们在学校和家长双重压力下, 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失去了儿童应有的欢乐和天真, 可悲!我就不能理解,为何家长们非要子女成龙成凤呢?
为了考证历史记载, 我查阅了百度有关玄妙观的描述如下:玄妙观,位于苏州市观前街,创建于西晋咸宁二年(公元276年),玄妙观极盛时有殿宇30 余座,是西晋时期最大的道观。现有山门、三清殿、弥罗宝阁及21座配殿。南宋淳熙 六年(1179年)重建的主殿三清殿面阔9间,进深6间,高约30米,建筑面积1125平方米,重檐歇山,巍峨壮丽,是江南一带现存最大的宋代木构建筑。观内保存有大量各朝古碑,其中有老君像石刻,为唐吴道子绘像, 唐玄宗题赞,颜真卿书,由宋代刻石高手张允迪摹刻,可称“四绝”碑,是目前国内仅存的两块老子像碑之一。1982年2月,玄妙观三清殿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下面是我在08年回国时拍摄的几张玄妙观的照片, 可惜没有60年前的玄妙观的旧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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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这个塑像反映了当时的馄饨摊贩, 形象逼真!
谢谢临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