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百折不饶
有了家, 我的起居比较规律, 营养状态也有所改善, 我的体质一天天好起来, 体重慢慢地增加了,
面色也红润了。 我的老板笑我:“不是‘思乡病’,而是‘相思病’!”呵呵!
“梅”来美之后不是一帆风顺的。 上文说过,第一个老板, B 博士, 对她很好, 但好景不长, 一年后掉了一个基金, 没有力量维持“梅” 的工作, 只能说声:“Sorry!” 然后, 把她辞退了!
原来她开朗, 她阳光, 她终日无忧无虑,失去工作后, 变得消沉,懊伤,感到无助。 我鼓励她:“ 没关系, 你能找到第一份工作, 一定能找到第二份工作。再说,就算你没有工作, 还有我呢!”在朋友的帮助下, 没有多久, 又找到第二份工作, 在肾脏组, 做分子生物学, 和我同行了!
老板是个美国人, 是个临床医生,肾内科主任, 想搞点科研。 他对基础医学不太了解, 靠几个进修生和几个博士后。“梅”被指定帮助一个印度学者, 没有多久, 这个印度人因为实验结果造假,给老板赶跑了。 然后,“梅”又跟随一个进修生, 日本人。
这个日本人是个工作狂, 从早晨一直工作到深夜。 他倒没有要求“梅”工作到深夜, 但对她的所做出的实验结果特别挑剔, 加上日本人对妇女本来就不尊重, 常常出口伤人。 “梅”原来也是大学的讲师, 那受得住这个,下班回家天天向我哭诉。开始, 我总安慰她:“忍耐一下,可能过一阵也就好了。”后来看看不行,“梅”的脾气变得越来越焦虑, 不安, 有时暴躁。 我有点忍不住了,得为她做点什么。
对日本人我本来就没有好感,二次大战中,国人给日本人蹂躏,记忆犹新。
一日中午,等日本人回办公室用餐, 我冲到他的办公室, 我责问他:“听说你对我太太不太礼貌,有这回事吗?” 开始他的态度强硬, 回答:“是有这么回事, 原因是你太太英语不好, 听不懂我布置的任务。”我说:“好! 你承认就好。 她听不懂, 你就应该发态度? 她的前一任老板是美国人, 从没有类似事件发生。 我告诉你, 这里是美国, 不是在你日本,请你尊重妇女。 如果再有同类事件发生, 我饶不了你!” 见我态度一硬, 他就软。他说:“也许我英语说不好,表达不清,请别见怪。” “英语不好, 你得学英语, 你也得学礼貌!”我很气愤地回答。
经过这一回合,还挺管用, 日本人老实多了, 对我太太再也不敢发态度了。 过后,日本人对他的一位朋友说,怕我揍他。
在美国, 动荡不安, 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梅”也渐渐习惯了, 当第二个工作丢失时, 她面对现实, 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软弱。 她自己跑到学院的“人才管理中心”,要求工作。 那时美国经济向上, 科研资金充足, 很容易找工作,她又得到了第三份工作。两次工作的调动,工资连连上调, 从开始的12000刀, 不到5年功夫, 她已有两万五的年收入, 翻了一番。 虽然有时受点委屈,工资待遇还是公平的,因为她的技术在提高。
第三个老板也是个美国人,肝病专家, 临床医生, 肝脏内科主任, 是某种肝脏基因缺陷病(Erythropoietic Protoperphyria)的领军人物。 但他不是搞基础的, 实验还是靠一帮博士后和几个Reseach Associate, 实验助理。 “梅”是技术员,跟随过好几个Reseach Associate工作,最后的一个 是中国人, 女的,个子又小又矮,脾气却非常火爆。 她对实验一无所知,不知天高地厚,却好乱指挥, 得不到实验结果就开骂, 用英文(F)骂人,她从不分析机结果不好是实验设计的问题, 还是实验操作问题,“梅”天天受她的气。 可她是个女的, 我不能像对待日本人一样对待她。 如解决不好,我耽心“梅”在精神上会受到很大刺激。
我打电话给一位律师咨询, 如实告诉他我太太的处境。他说:“这属于语言侮辱(language abuse),是有罪的。 但你要控告她很困难, 因为在场只有两人,没有第三者作证,她可以全盘否认。” 顿了一顿,又说:“ 处理这种问题唯一的办法是窃听,从技术上是可行的。 但要注意, 窃听一定要有两人在场,单方面窃听是犯法行为。”
我给“梅”买了只小录音机, 准备进行录音, 找到证据之后, 再通过法律解决。 不过, 这位女士因为长期做不出结果, 自动调离工作到另外的科室,这个问题也就不了了之。
“梅”接下了那个课题, 正好我是搞分子生物学的,找基因缺陷是我的专项。 在我的帮助下,她一步一步做下去,不到一年时间。她终于找到一个基因突变的位点(mutation), 在较多的病人基因中有此变异。 老板高兴极了, 立马写成论文, 发表到细胞分子生物学杂志, 把“梅” 放在第一作者的位置。 正因为“梅”在这个课题上有所突破,老板提升“梅”为Research Associate, 还要她参加了全美肝脏病学术年会,工资也相应提到四万。
“梅”到美国之后,由于语言上的困难,举步艰难,由于技术上的生疏(原来是搞药理的),嚐过苦果。 她没有退缩, 她勇往直前, 坚韧不拔。 终于排除万难,独立地完成了别人没有完成的课题。 初次的成功, 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欣喜, 在不同的科研领域证实了她自己的价值。
几年后, 老板失去了基金。 “梅”又面临寻找新的老板。 不过, 这次她很有把握, 因为她的身价提高了, 技术熟练了,对于实验室的管理, 也有经验了。 很快, 在儿科医院找到了另一份工作, 一直工作到退休。
“你俩的成功来自于相互关爱和提携,也反映出文革前的基础教育、素质培养真的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