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可以说是人生最纯洁, 最美好的恋情, 让人很多年后, 依然唏嘘, 对我也是如此.

那是高三的第一个学期, 我 16 岁, 她 17 岁, 姑且叫她 H. 我们第一次被安排为同桌, 由此也开始了我最快乐的三个月时光. 我们总是在自习课上说笑, 每每她被我逗得笑得很大声, 惹来周围人的眼光. 我们完全快乐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 对周围的同学基本上无暇顾忌, 而同学们也好像很理解我们似的, 没有人有过什么异样的放应. 我们彼此借笔, 橡皮, 书, 甚至一次我觉得冷, 她让我穿她的风衣, 我竟然勉勉强强地穿上了她的小风衣. 我当时 1.8 米, 她 1.7 米, 所以能勉强穿上. 老狼的<同桌的你>里面的同桌好像是那种默契的, 静静的感情, 如同春天的暖暖的美好. 而我们好像是夏天一样炙热, 快乐得忘了自己. 当然, 当时没有什么越轨的举动,最多是趁着看手相的时候摸一下手.

她学习很好, 在班里排在前五名. 而我和另外一个同学, 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班里物理的超一流高手, 我们做一般的物理题已经毫无挑战性, 就寻找很难的题目做,有几次, 物理老师做不出的题也让我们解出来. 而且, 我们还看更深的物理读物,然后在课下交流, 高谈阔论的, 当时的最高理想就是成为物理学家. 所以, 同学经常来问我一些他们解不出的物理题. 当时的团支部书记, 一个很漂亮的满族女孩 M 喜欢我, 来问我物理题的时候, 紧张得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估计我给她讲的东西, 她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我心里明白, 我真正喜欢的是 H. 而她几乎没有问过我物理题, 偶尔, 问一个也是很轻描淡写地说: 给看看这个题吧. 她的这种"高傲"是自然而然的, 也是不通人情世故产生的, 而不是装的.

以我当时的审美, 她是我们班最漂亮的, 个子也高, 眼睛大大的, 清澈见底, 脸园园的, 十分可爱. 我当时觉得她可以去做演员, 明星. 在同学里她也是公认的班花. 以至于后来, 我找女朋友, 看女孩, 最看重的就是大眼睛. 每次校运会, 她800, 1500 米, 都是第一. 同时也是入场式时我们班举引导牌的 . 高三时校运会入场式彩排, 我们一群排成一队, 她在前面, 过了一会, 她走回来了, 我问她: 你怎么不去举牌啊? 她笑着说: 那不是有人了吗?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原来她把举引导牌的位置让给了她的好朋友, 一个并不是很漂亮的女生. 这时, 我听到我身后的一个男生不满地哼了一声, 可见大家对她的认可. 而我最难忘的是她对我说话时的笑容,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非常真挚. 就像一首歌的名字: 我一见你就笑. 这样的感觉让 20 年后的我依然回味和留恋.

她一会儿说她大姐如何如何, 一会儿说她五姐如何如何. 让我惊叹她竟然有五个姐姐. 显然, 她是他父母最后的努力, 在生下她后就彻底绝望了. 我见过她五姐, 当时已经结婚了, 可依然挺漂亮, 即使说对我这样一个毛头小伙来说.

由于我和她相处分心太多, 我的学习成绩下降得很厉害. 高二期末我是第4 名, 高三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 我掉到了 11 名. 而她却节节高升, 期中时到了第3名. 即使到了11, 我已经很惊讶了, 因为我的确不够努力. 她得知我得了第 11, 也说不错了,因为她知道我的学习受影响很大. 我对她说: 我们玩个"游戏"吧, 周六来自习的时候,我们不说话, 假装不认识. 我想以此来挽救一下我的功课.后来我们就真的这样做了几次, 不过收效甚微.

相处得关系近了就会吵架. 一次, 我们不知为什么吵架, 两天互不理睬. 终于我忍不住了, 对她说: 咱们别玩"游戏"了吧. 她假装气哼哼地说: 跟我和好是有条件的, 你要答应三个条件. 我说: 别说三个, 三十个都行. 她被逗笑了, 但依然正经地说:
1. 上课少说废话, 不是, 就别说废话.
2. ..... （我忘了）
3. 嗯 ... 暂时就两个吧.
然后我们就和好了. 从上面的对话, 可以看出, 她绝不是那种温柔, 淑女的女孩. 她性格很直爽, 同时很幼稚. 也许是家里的关系, 还是因为漂亮学习好被周围人宠坏了.

我们最后一次吵架, 持续好几天了, 连周围的同学都看出来了. 上语文课时, 她拿了支笔在桌上敲, 我觉得影响我了, 就说: 别敲了. 她显然不能示弱, 心虚地继续. 我伸手去抢她的笔, 她躲, 结果动静很大, 被语文老师发现了. 他很生气地批评我: 怎么能上课打架,
而且是对女同学如何如何. 见我不吭声, 他还喊着让我出去. 以我当时在班里的"地位", 受这样的待遇是很特别的. 之后, 情况急转直下, 语文老师告诉我班主任, 班主任找周围同学理解情况, 然后和我谈, 也没让我检查, 就说把我们调开吧.

调开之后, 我和另外一个淑女型的女生 Z 同桌, 她不但性格温柔, 贤淑, 长相也很文雅美丽. 说话声音很小. 一次, 中午我没回家, 就扒在桌子上睡觉, 她和另外一个女生聊天, 我也就没睡着. 下午, 我对她说中午能不能不说话. 她立刻很内疚地说: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们就不会打扰你了. 她的诚惶诚恐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曾经约我下了学打乒乓球, 我也就奉陪了. 她当时觉得我在学校橱窗里展出的画特别好, 我也就送她了一幅. 后来, 她大学中途改专业去学美术去了. 但是, 一切都很平平淡淡的, 也许很符合老狼的同桌的性格. 和喜欢我的 M 的情况不同, 我到现在也不确定她当时是不是喜欢我. 不过, 那时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当时的心都被 H 占据了. 甚至为了气她, 我在过元旦时, 问 M 要贺卡, M 笑着说: 哪有自己主动要贺卡的呀? 不过, 她还是送了我一张贺卡, 上面写着几行字: 祝你 -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女生给喜欢的男生就写这个, 可见当时民风淳朴.

又过了几个月, 我呆着不爽, 就要求班主任把我调到第一排去了. 按我和她的个子, 都应该坐在最后几排的, 但我想认真学习了, 就把她暂时放下了.

经常, 我在第一排回头叫我的好朋友时, 看到她从后排用大眼睛看着我. 几次, 她到前排和她的好朋友聊天时, 在和我很近的距离, 她的脸红得像苹果. 连她的好朋友都问她为什么. 她也更注重打扮自己, 本来已经很漂亮的她更加耀眼了.

我知道她依然喜欢着我, 而碍于情面不会和我主动说什么或做什么的. 于是, 我给她写了一封信. 写信的时候我就想: 我现在 16 岁, 我要在 10 年内, 就是 26 岁前娶她. 信里委婉地说我喜欢她, 如果她也喜欢我, 就给我个信号 - 就是下次上体育课的时候, 留在教室, 别去上课. 我把信夹在一本她借给我的书里还给了她. 那天有体育课, 我上学前还刷了牙, 为接吻做必要的准备. 一路骑车上学, 还自己练习几下亲嘴, 超傻. 体育课时, 她果然没有去, 教室里面就剩下她, 我和另外一个男生, 我就走到她的跟前, 刚要说话, 她哼地一声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当时, 把我窘得无以复加, 因为毕竟有另一个男生在教室, 于是我也离开教室, 一溜烟地骑车回家了. 剩下的课也不上了. 我知道对她这样一个"高傲"的女孩, 能留在教室表示她也喜欢我就到极限了, 别提什么更进一步的接触, 甚至接吻了.

临高考前的一次, 下学时, 我骑车截住了她, 跟她说能不能谈谈, 她说那也要高考以后吧. 现在想想, 如果自己不是那么生硬地问, 而是用点逗女孩开心的花招, 也许她就会和我"谈谈"了. 毕竟当时只有 16 岁. 不过, 现在这方面的技巧也没好多少.

之后同样的情形延续着, 我心里想着她, 她也很明显地喜欢我, 但我们除了一些眼神的交流, 没有更深的接触. 不同的是, 我能抽出心来专注我的功课, 我的成绩扶摇直上;而她似乎不能摆脱出来, 成绩每况愈下.

高考的成绩出来了, 我是班里第二名, 比重点线高了几十分, 进了一所名牌大学. 而她竟然没有考上, 要知道班里有一半的人考上了大学. 她曾经是班里第 3 名, 现在竟然落到了后一半里. 之后的若干年里, 我为此内疚了很多次. 一个女孩的一生就这样改变了吗?

高考后报志愿的时候, 我再次给她写了一封厚厚的信, 信里写了什么, 我现在一点也不记得了. 和她几次擦肩而过的时候, 我也没有把信交给她. 从她的表情和眼神看, 很显然, 她在等着我和她说话. 况且我们有过高考后"谈谈"的约定. 可是几次, 我都没有. 我不知道是对她前几次对我的态度的恐惧, 还是因为周围人太多, 不好意思, 总之, 就这样错过了. 人们总爱说"青春无悔", 也许就是因为青春有悔的很多, 而失去的总是那最美好的部分.

至今依然记得, 我和几个同学去学校帮班主任整理资料, 一进门, 就看到她热辣辣的眼神看过来, 还是那双大大的清澈的眼睛, 不同的是这时是那么热切. 还有她漂亮的蓝花连衣裙. 这个画面这么多久年了依然记忆犹新, 而她漂亮青春的身体和脸孔依旧让我憧憬.可惜时间不能重来, 失去了就是永远的失去. 我很多次梦到自己还在高中的时代, 但是不曾梦到过她. 高中时代对我不是一个痛苦的应付高考的时期, 而是快乐, 无忧, 美好的时光, 那快乐有我和我好朋友天马行空的高谈阔论, 更有对她的美好回忆. 像王洛宾的歌: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和小鸟一样不回来的还有她.

大学时, 我听说她去另一个中学复读, 就去信, 没有回音. 放假回家时, 我按照我帮班主任整理资料时偷看到的她家的地址找去, 结果是空房子. 后来才知道看错了行, 那是别人家的地址. 若干次的尝试后, 我基本放弃了, 直到大三寒假.

寒假回家过年, 几个同学蹿倒着搞一个同学联谊会. 当时很多人家没有电话, 我们就挨家挨户地去通知. 在联谊会上, 我见到了她, 她的脸胖了一圈, 虽然还是园园的很可爱. 而她的依然是那么冷冷的, 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