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的户口很快就办妥了,前前后后花了五天时间,五万块钱。一切都是户籍警帮办的,据说包括计生罚款二万块在内,天知道罚了二万还是五千、三千,随他去,在我眼里,二万也不算个啥。这事做得天衣无缝,谁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国土局长的孙子,我也不敢和老爸讲,孙子没带到他跟前,和他去讲入户口的事,肯定是找骂。
意想不到的是,户口刚办好,凉拌豆腐就催我去省城原住地的派出所报案。公安听了我述说的情况,沉思良久,之后对我说:“他母亲把他带走,怎么能说是拐骗呢?”我说:“她没经过我的允许私自把孩子带走,这不是拐骗又是什么?”公安问:“你们离婚了吗?”这一下把我问哑巴了,我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名堂。公安有些不耐烦,“我明白了,你在包二奶。自作自受。你回去吧,我这儿不接受这样的报案。”我红着脸走出派出所,马上拨电话给凉拌豆腐。凉拌豆腐说:“你不是有钱吗?怎么连案都报不了。”我说:“你就别挤兑我了,我连现在脸还红着呢!”凉拌豆腐说:“好,你原地等着。等我通知。”
我心思没个把小时不会有信息,想休息一会儿,就钻进车里,横躺在后座上。刚开始迷糊,手机响了,凉拌豆腐问我是在那个派出所?我说是南七。她马上就把手机挂了。不到五分钟,手机又响了,她告诉我让我再去派出所找那个人。我问:“有把握吗,我可不想再受羞辱。”她说:“怎么婆婆妈妈的,让你去你就去。”我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走进派出所。那公安见我来了,瞟了我一眼,“挺有能耐的,这么快就捅到我们局长那儿了。来,把你孩子的详细情况说说。我给你立案。”
办完了相关手续,我说:“警官先生,我可以请你们吃顿便饭吗?”公安翻眼看看我,白眼珠多黑眼珠少,话中不免带刺,“要请就是一桌,上最好的饭店。舍得吗?”我笑了,心思只要你小子愿去,我哪有舍不得的,老子就落个钱多,“舍得,饭店随你挑,菜随便点,吃好玩好为第一要务。”公安说:“爽快,这样得万儿八千呢!”我马上从包里取出一万块钱放在他桌子上,“为了不碍眼,我就拜托警官先生了。希望你们吃好玩好。”我做出拜拜的手势,转身走出派出所。
差不多在办户口的同时,我和桂郁香的离婚官事也办得差不多,就等着判决书下来。夫妻离婚,最难解决的二件事:一是财产分割,二是孩子的监护权。经庭外调解,我一次付给她三百万元完事,她原本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万,我装穷卖傻,拿出一大堆财务数据证明宏大公司在我名下没有这许多财产,这傻屄信了,这与主持调解的法官们的帮助也有很大关系,我暗中杵给了他们每人二万块钱;关于姗姗的归属,她以我在外包二奶为名,要剥夺我的监护权,我耍了一次小聪明,说姗姗快十岁了,有一定的认知能力,还是让孩子决定她跟谁生活为妥。这傻屄同意了,她以为孩子肯定和她一样痛恨我,哪里知道孩子对她一家人不停地骂我骂何家极为反感,还有一点,就是孩子和奶奶生活惯了,感情深厚,她不愿意与虽不生疏但也不亲密的姥姥在一起。
宏大工地的工资暗暗地加了10%。加工后的一个星期之内,在整个建筑行业没引起多大反响,只是少数农民工在熟人的带领下陆续地来报道,哪知道十天以后情况大变,许多人都涌向了宏大。我的手机整日响个不停,质问的、责骂的、说难听话的应有皆有。同行的心情我能理解,换到我的熟练工人跑到别人的工地上,我也会发火。随他去吧,反正这是最后的斗争,英特耐雄耐尔一定要实现,这好像是初中课本里一首诗中的最后一句。
与此同时,岑小雅也顺利地办妥了五亿贷款,当然,公关费也花了不少,由于保密需要,很多公关费和封口费也就分不清了,总之,比正常的回扣比例超出了许多,既然已取得预期结果,花多少也就不重要了。别说,钱真能解决问题,以至于我们从五个银行贷五个亿,各个银行都不知晓。乖乖,别看岑小雅其貌不扬,办起事来有板有眼,难怪绰号叫铁算盘,这使我对她生了爱怜之心,怎么看怎么顺眼,脸膛眉毛怎么看都像蒋雯丽,就差没动手动脚了。这得亏凉拌豆腐的忠告,我不想在宏大完美收场前再出现意外。
这天下午,我和凉拌豆腐一道去了新丰店。虽只见过一次面,钱姐一眼就认出了我,对我和凉拌豆腐一起来颇感惊讶,“怎么你们也认识呀!”我脱口说出一句诗来,“天下谁人不识君?”唐诗几万首,我连一首都背不全,能背的几句都是小儿科的,什么春眠不觉晓、低头思故乡等等,不知怎的,今天脑子开窍,出口成章,这句诗是谁作的、什么意思,我一点儿也不懂。我见钱姐眼睛陡然亮起来,想笑又不愿笑,上牙压住了下唇,笑声最终被镇压在口腔,之后她收起了笑容,“没想到何总唐诗读得烂熟,这句诗送给兰小姐再恰当不过了。”我扭头看凉拌豆腐,只见她嘴角微微翘起,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态,我说:“钱姐,实不相瞒,彩芳马上就成为我妻子,恳请届时光临婚宴。”只见钱姐诧然地收起笑容,正色问道:“兰小姐能否证实何总不是戏言?”凉拌豆腐说:“何总说了,他缺少个说话的和焐脚的,由此选上了我。何总的离婚判决一旦下来,我们马上举行婚礼。”钱姐马上双手作揖,“琴瑟之好,我这里先祝福了。”凉拌豆腐说:“一旦成婚,他琴我瑟,为钱姐助兴开怀。”钱姐说:“梁城场面不大,我等皆外来人,且又巾帼,日后望兰妹关照提携。”听她称呼兰妹,我不由得张大嘴巴。凉拌豆腐说:“钱姐之言,小妹铭记在心,姐姐处事练达,小妹我理当时时求教,望姐姐不吝啬才好。”钱姐说:“妹妹不要再客气,自今日起你我为姐妹,请跟我来,你看我这没过门的金龟妹婿急得挠头了。小妹,上楼上雅间吧。”凉拌豆腐说:“场面上混的喜欢看场面。”钱姐说:“好,有个临窗好地方, 观景观人俱佳。”她说着把我们引领到靠里面的桌位,她说:“今天这桌饭算我请客了。吃什么菜也由我安排。我去关照一下。”
钱姐刚刚离去,凉拌豆腐照我头打了一下,不过下手不重,但我发懵,不明白为什么挨打,“我做错了什么吗?”她说:“怎么想起来说出那句诗?就差没说我是公共情妇了。你看钱姐想笑不敢笑,生怕让我难堪。”我说:“我也不知道那诗是啥意思,还为出口成章得意呢,哪想到这些。管别人怎么嚼舌头,反正我喜欢你就成了。猜猜看,你在我心里是什么形象?”她定睛沉思片刻,“想不起来,应当不是好话。”也许是天意,侍者恰在此时送来一盘凉拌豆腐,我看着这盘菜咯咯笑起来,他见我笑得开心,更加莫名其妙,“这盘菜有什么好笑的?”我一本正经地说:“你在我眼里恰似这道菜。”她脸上现出似解非解的神色,手儿扬了起来,我赶紧推出双手抵挡,她收回手臂,小声问我:“莫不是管我叫凉拌豆腐吧?”我笑得岔气,一手捂肚子,一手推出去准备挡她的掌击。却见她也咯咯地笑起来,笑得像一盆被震动的清水,引来四邻八座的关注。
钱姐来了,见我们两人都在开怀大笑,不禁也笑着问:“有什么喜悦,让我也分享分享。”凉拌豆腐止住笑容,狡猾的目光打量了钱姐一两秒钟,指指那盘凉拌豆腐,伏在钱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钱姐看看那盘凉拌豆腐,看看兰彩芳,也咯咯起来,笑声非常响亮。邻座有面熟的人过来凑热闹,一个人说:“什么喜事?钱姐不妨透露透露,让我们也开怀大笑一番,最近心情总是不好,想借你们的喜事冲冲郁闷。”其他几个人也应声附和。
钱姐故作为难之态,那人又催促几次,钱姐才指着我说:“想必你们也认识,这是宏大公司的何总。”有人惊讶地“啊”一声,我暗自得意,我宏大公司的名字还是挺响亮的嘛!远大被吃了,宏大就是梁城的万科,我又听到钱姐说:“你们想不起来,何总给我妹子起了个什么雅号?”人群中有认识兰彩芳的,他说:“这不是天缘公司的兰董吗?梁城当当响的人物 。何总给兰董起雅号,我等愿耳闻其详。”
我向兰彩芳看去,见她怪兮兮地扫视人群,嘴巴一抿一抿地,转视之间,随着白眼球左右转动,翡翠耳坠在洁白的香腮旁不停晃动,媚态万分。我弄不明白的是凉拌豆腐的绰号本是我私下对她的称呼,体现了我对她的情感和认知,我喜欢嫩白,喜欢体态丰盈,喜欢山珍海味中有这么一道淡雅的素菜,喜欢在追逐钱的洪流中有这样一个能够停靠的礁石,喜欢在滚滚红尘中有这样一个冷静头脑、具有清心剂效果的红颜知己。令我不解地是,在我公开私密不到二分钟时间,兰彩芳就把我的秘密公开出去,为什么?要知道绰号大都反映出一个人的生理特点甚至缺陷,而凉拌豆腐则是反映了一个特点——白嫩丰满,在时尚骨感美的当代,肥胖不是奉承话。
我正在纳闷,只听到钱姐说:“何总管兰妹子叫凉拌豆腐呢?”钱姐话音落在地上两三秒钟后,人们齐声喝道:“好!”有人回到自己的座位端来酒杯,要找兰彩芳干杯,一口一声凉拌豆腐,仿佛喊了一声精神就爽快一截。她推辞说:“我们的酒还没上来呢,改日奉陪。”有人让她以茶代酒,钱姐说:“那算什么碰杯。”她说着招手,让侍者端酒来。就这样,凉拌豆腐风姿绰绰谈笑风生,空着肚子和来人一一碰杯,总共喝了十几口酒,人们才尽兴散去。人们散去的时候,有人窃窃私语,“这何总真会起绰号,别说,绰号起得恰如其人,她人生得白白嫩嫩,配上绿项链绿耳坠,恰似一盘凉拌豆腐。”有人边走边回头,笑语盈盈,一片善意。
“姐姐好聪慧。”
“妹子的眼睛里有吩咐呢?”
我一听此言,纳闷了,这么说是她们姐妹合谋要把凉拌豆腐的绰号传出去,为什么呀!这绰号好听吗?事后证明,这俩女人果真不是凡角,在梁城中上层社会中,凉拌豆腐很快地取代了公共情妇的绰号。不言而喻,这对改变兰彩芳的形象至关重要。为此我懊恼不已,为什么不把巫女的绰号透露出来,巫女比凉拌豆腐要高雅,最能体现她的本质,怎么说凉拌豆腐总带有色情味道。我把此懊恼对兰彩芳讲了,兰彩芳淡然一笑,“巫女的绰号不如凉拌豆腐通俗鲜亮,传不开的。人们就喜欢略带荤味的绰号。我在梁城,身上没有色相的味道,何成兰彩芳?他们往贪官身上泼脏水,总得找些荤话儿调侃。说我是牺牲品是高抬了我,说我太烂,是冤枉了我。我知道自个儿的小名字子。”
钱姐说着向远处招招手。一位侍者走来。钱姐说:“快拿酒来,催大厨把菜上来。”不一会儿,侍者端来三碗酒摆放在我们面前,钱姐端起酒,向我和兰彩芳扬一扬,“来,为你们琴瑟之好碰杯。”我们也端起酒,相碰后各自呡了一口。桌面上只有一盘凉拌豆腐,我们相视而笑,各自尝了一口。豆腐入口即化,我立刻说:“这豆腐看着白嫩,增加食欲,难怪钱姐把它作为第一道菜端上来,果然好味道。”钱姐说:“如果不好,你何总能娶吗?”我们三人又笑了起来。
片刻,又上来一道凉菜两道大菜。兰彩芳说:“姐姐不要再上了,就这些我们都吃不下了。”钱姐说:“就这些,愿你们喜欢。”我向桌上看去,只见新上的凉菜从未见过,问钱姐,钱姐说:“这道菜叫五毒,是用葱丝、嫩姜丝、蒜苗丝、辣椒丝、香菜丝制作,味道特别,入口不忘。”她又指着两道热菜说:“这二道是箭杆黄鳝,马蹄鳖。是徽菜名菜。鳖与鳝,现在没什么人爱吃了,都是人工饲养造的孽,我这二道菜的黄鳝和老鳖,虽也是人工饲养,但决不加任何药物,她指着窗外的大池塘说:“这里面就养了许多鳖与鳝,黄鳝只长到一尺长、老鳖只有马蹄那么大就捕捉上来,此时的肉最嫩,味最鲜美。”
我夹了一些五毒放进嘴里,香辣酥脆,令人不忍停著,就让兰彩芳赶快尝尝。兰彩芳夹了一些放进嘴里还没嚼起来,舌头却伸出来了,连声说:“好辣,好辣。”随着她嚼了几口,筷子又插进五毒盘子里。钱姐咯咯地笑,“辣了还要吃。”兰彩芳说:“这菜肯定下饭,等一会再给我上一些。”钱姐说:“你得节食啦,你看你,身上的肉水灵灵的嫩。”她边嚼边说:“要不他怎么管我叫凉拌豆腐。姐,我尝试过节食,只坚持了两天就赶快收场,那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头晕眼花的。看来那些演艺界有着天鹅脖子的名角,个个都是忍饥挨饿的英雄。肥就肥吧,不能忍饥挨饿,哪有骨感之美?”钱姐说:“既然这样,你们就把这两盘菜都消灭了。特别这老鳖,不是野生胜似野生,最清胃火。”我说:“我现在就尝尝。”我夹了一点鳖唇入口,嚼了一下,劲道且爽滑,满口皆香,我端起酒朝向钱姐,“谢钱姐招待如此好菜!”钱姐也端起碗,和我碰了一下,“好生看待我这妹妹,万万不可轻慢了。”我说:“我躲进富贵窝,为的就是享受,哪有轻慢她的道理?”钱姐若有所悟,似乎听懂了我那个躲字,她端起碗,“为何总进退有序碰杯!”我们又碰了一次。
侍者过来告之,“钱姐,姚书记来了。”钱姐马上起身,对我们说:“你们慢用,我去照应一下,可能不得来了。”兰彩芳说:“姐姐快去,这是财神,怠慢不得。”钱姐走后,兰彩芳抬头远望,自言自语,“几个头面人物都来了。”我扭过头望去,只见姚书记和郭泰并排前行,后面跟着蔡副市长,依次是国资委主任,市委办副主任,最后面居然是老爸和赵秘书,我说:“这小子怎么又来了?”她说:“他来圈地。他手里的钱多得花不完,买地储备稳赚不舍。”我说:“不都说现在的房地产泡沫很大吗?”兰彩芳说:“在中国这块地皮上,根本不存在泡沫之说。政府的权利是绝对的,调控的力度肯定也是绝对的,房价涨与落的尺度表全在领导的头脑里,想让它在那里停止就在那里停止。目的就一个。”我问是什么?她说:“把地价稳定在理想的高度。现在很多地方政府都靠土地财政维持正常运作。没有卖地的钱,书记市长们无论如何也潇洒不起来。”
我说:“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还是喝酒吃菜。来,把这只老鳖都吃了。”我夹起一只碗口大的鳖放进兰彩芳的盘子里。她吃了一口,连声称赞,看了钵子一眼,“一共三只,一人一只,快夹起来。可惜钱姐走了。”我也不客气,夹了一只放进盘子里。一人吃完一只鳖,我们又开始歼灭黄鳝,这黄鳝不粗不细,肉嫩皮滑,非常可口。黄鳝被消灭了一多半,我说:“钱姐不回来了,这只鳖的四个爪子和唇归你,剩下的我扫战场。”我说着把四只爪子夹给她,又把鳖唇扒了放在她盘子里。
我们吃得正香,只见钱姐匆匆而来,见面就对兰彩芳说:“你说你这样的人怎能关机呢?”兰彩芳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开关,“想清静半天,和屯子私下共度。是姚副书记还是蔡副市长?”钱姐说:“我见姚副书记拨了号,却没人应接。接着他让赵秘书想办法把你找来。我没吱声便出来了。你还不快去!”兰彩芳对我嫣然一笑,“我去去就来。”尽管我心中不高兴,但表情很大度,“放心去吧,我吃完了就回去。”钱姐说:“我来陪小弟饮几盅,你快去吧!”
有了兰彩芳做屏障,钱姐不再对我抱有戒心,我也老老实实,不敢再往她乳沟瞅,眼睛也不再有色情。我们喝了一会儿酒,我问:“钱姐,那个叫黄磊的小青年最近来过没有?”钱姐说:“有阵子没来了。怎么问起他来?”我说:“听说捐献角膜给我的那个年轻人和他在一起。他离家出走,家人非常想念他。”钱姐说:“等他再来,我电话通知你。”她看看我,我见她眼中露出诡谲,于是就问:“钱姐有何见教吗?”钱姐说:“何总勇敢,值得敬佩呢。”我不理解钱姐的意思,疑惑地望着她,她说:“娶兰彩芳需要勇气。但我想你难过何局长那道关。”钱姐一句话击中了我的要害,此事已在我心中徘徊数日,始终没敢出口,我说:“请钱姐指教。”钱姐说:“家有巫女,不需在我这儿求签问卜。”我眼睛一亮,“怎么你也认为她是巫女?”钱姐笑了,“露馅了,我想你的勇气来自于她是巫女,你羡慕她的法力。你被那次车祸给弄怕了。”我苦笑,算是默认。钱姐说:“贤妻宝中宝,风流祸害根。善待她,你会从中获益。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红巾翠袖竟花落何总。”我说:“听钱姐口气,我不般配呀!”钱姐说:“兰彩芳愿下嫁于你,自有她的原因。不过这朵花被你采去,着实令人意外。肯定是何总有过人之处。”我笑了,并没介意她说的下嫁二字,“我能有什么过人之处。要说有,只能是老实吧。”钱姐轻轻地叹口气,“真是这样,这可是大优点,难得的优点。这年头,还有几个老实人!”我说:“还有一点,我是小孩饿了找娘要奶吃。”钱姐笑了,笑得泪水直淌,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她用双手捂着脸,末了一声不响走了,且没回来。我不明白钱姐是笑得流泪,还是触景生情,如果是后者,她肯定有不愿透露的苦衷。
我放开肚皮,把桌子上的菜一扫而光,又一口喝完碗里的酒,这才晃悠悠地走向大门。礼仪小姐见我来了,马上告知我:“钱姐说了,安排车送何总。”我又想起上次不寒而栗的车祸,又想起来京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酒驾事件”,就乖乖地跟着礼仪小姐去坐酒店安排的车。
回到家里,见老妈在灯下陪姗姗做作业,慈祥挂在脸上,我心儿不禁一阵温馨。姗姗看见我,走过来搂着我的脖子在我左右脸上亲了一口,使我倍感幸福,可凄然也随之而来,孩子最亲近的应当是母亲,可我和桂郁香却离异了。凄然间,听到姗姗说:“爸,今天法院的人到学校找我了,问我愿意和谁一起生活?”一阵慌乱传遍全身,我问:“你怎么说的呀?”姗姗说:“保密,法院的叔叔阿姨让我保密。”我心中已知道姗姗说了什么,她能告诉我,就说明了她的观点。我在他的小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我把老妈请到卧室,对老妈说:“妈,等和桂郁香的判决一下来,我就要结婚了。”老妈吃惊地看着我,“这么慌做什么,不怕人讲闲话?”我说:“怕尿炕还不敢睡觉了呢!马上亮亮找回来,总不能都交给你一人带。年纪大了,别累坏了。”老妈说:“是什么人?”我说:“就是你说的那个喜欢穿黑衣服的。”老妈若有所悟,“你们早都好上了吧?”我不好意思承认我有外遇,答话偏了题,“这人是梁城的名人,本事大着呢。”为了掩饰外遇,我晕了头,婚姻之事,男的比女的高一个档次属正常,女的比男的高了,肯定属不正常。老妈果然问道:“那她怎么能看上你?”我说:“有缘分呗。我只怕老爸不同意。”老妈说:“他为什么不同意?难道他们有过节?”我实话实说:“这女人的名声不太好,有人想糟蹋她,女人一出名,闲话肯定多。”老妈说:“买猪不买圈,管她过去作什么,只要能和你过好日子就行。看得出,那人对你是真心。”没想到老妈这样开明,也许是过来人,事情看得透。我说:“那就谢谢妈,还靠你做做老爸工作,让他承认这门婚事。”老妈说:“你爸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发火,你不要回嘴就是喽,他心里的火气出了就好了。再婚,拖个孩子,还能找什么样的人?人家不嫌弃你就烧高香了。”老妈就没想,我有钱呀,有钱什么办不成?何况是女人,可以让她们排着队让我挑。
老妈说:“找亮亮的事有头绪吗?”我说:“我去省城报了案,剩下的是都让她去办了。”老妈有些怀疑,“妈妈带走儿子,你报什么案?”我说:“是她要我这么做的。”老妈说:“她是诚心的吗?”我说:“她说过,她不要孩子,会把这俩孩子当成是自己生的。”老妈说:“怕她是不能生吧,风流的人大都不能生养。”我不满意地看了老妈一眼,“妈,说些什么呢!她不是那种坏女人,嫁过来你就知道了。”老妈吃惊地问:“她难道要住进家里来吗?”我纳闷了,既然老妈不嫌弃她,她为什么不能住进来,“妈,你内心是不是恶心她?”老妈说:“看你说的,嫁给你,就是我的孩子。哪有嫌弃孩子的道理。听你的话音,她和桂郁香不是一路人,桂郁香好待成,她就不同了,她是有身份的人,最好你们在外面住,休息日回来。这样大家都方便。”其实我并没和兰彩芳商议这个问题,在我看来,嫁入何家,在何家是应当有一个房间的,老妈既然这样说了,我只能答应。
我真没想到,为娶兰彩芳,家中掀起轩然大波,浪头高过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