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不知不觉中一个星期又过去了。新产品投放市场后,情况意外地好,成为一枝独秀的花儿。但李延祚却没有掉以轻心,眼睛紧紧地盯着国外涂料市场动态。他知道市场瞬息万变,无数个企业都在挖掘潜力,无数的人都在挤压智慧,以求取得令人瞩目的业绩。
尽管婚期临近,但他却没有为此操心。钮运鸿夫妇看女儿似掌上明珠,包办和操持了一切有关婚礼的事。李延祚的事情就是经常陪钮美莲去新房观赏岳父母采购来的物品,几趟下来,不得不使他对童雅琴刮目相看,惊叹于这个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假淑女”和“老资”的人,在物品的采购上却有较高的水准,她把典雅和时尚有机的融和在一起,富贵而不世俗,现代亦不超前,和钮家的财力匹配,与自己和钮美莲的身份相称。李延祚之所以没有把这高超的鉴赏能力归功于钮运鸿,是因为他太了解钮运鸿了,钮运鸿平日对吃穿住的要求并不高,朴素得像一老工人。
看到李延祚对物品比较满意,钮美莲洋洋得意,觉得把慕容夏菡请来做父母操办物品的参谋这一招棋走得好,同时博得了父母和李延祚的欢心。钮美莲知道慕容夏菡心理学研究得好,能琢磨透人的心理,虽然和李延祚只见过几面,就能把握住李延祚的心理状态,她向钮美莲描述李延祚的行为特征,让钮美莲佩服得五体投地,说慕容夏菡如果去做算命先生,肯定是相命的高手。令人遗憾的是,正是这样的优点,却演变为慕容夏菡人生旅途的障碍,相处了几个朋友,都忌惮她的精明离她而去,快三十岁了,仍然孑身一人。钮美莲曾劝她注意收敛自己的精明个性,学学八怪之首郑板桥,做个内心精明外表憨厚的糊涂人,找个适合的郎君把自己嫁了。慕容夏菡嫣然一笑,“你就甭为我操心了,我的郎君在那儿等我呢,到时候自然会出现。”
慕容夏菡一再提醒钮美莲,要把李延祚的心抓紧了,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因为这样人的周围,肯定有一些虎视眈眈的人,有人明抢,像黎鹭,有人暗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一定得当心。钮美莲也是嫣然一笑,“他是《蓝桥会》中韦郎保那类人。你没和他相处过,不知道他的为人。”慕容夏菡咯咯笑道:“你莫不是想让我和他相处吧?”钮美莲说:“如果你认为你有那力量,不妨也学一下黎鹭。”慕容夏菡说:“朋友情谊大似天,古人把朋友有信列为五伦之一,可见朋友在我们这个民族传统中的分量。我既无贼心亦无贼胆。我有预感,我的白马王子即将出现了。”钮美莲满脸惊异,忙问在什么地方?慕容夏菡神情严肃地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但直觉告诉我,他出现了。”钮美莲没有问下去,她觉得慕容夏菡在爱情上屡屡受到刺激,神经大概出了毛病,要不就是得了臆想症。
月终结账的时候,覃雪茹兴致勃勃地冲进李延祚的办公室。除财务表表外,她还带来了一瓶茅台一盒定胜糕。她说这个月的盈利空前,新产品投放市场不到十天,就盈利了三十几万,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想和李延祚一道事先庆贺一下。
李延祚把报表接过来认真看了一遍,眉梢飞扬,心中一阵激动,说了句太好了。覃雪茹不失时机地把盛满美酒的高脚杯送到李延祚眼前,他接过来和覃雪茹左手高举的杯子碰了一下,喝下一大口。李延祚的酒杯还没放下,覃雪茹又把一块定胜糕放在他手心,他接过来,慢慢地品尝,茅台酒的浓郁芬芳和定胜糕的香甜可口在他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没有你,这个厂就不会有今天。我不能代表钮家全体,但我可以代表天成向你致谢!向你祝福!请你接受这发自内心的致谢与祝福。”
李延祚面对覃雪茹再次举起的酒杯和甜蜜的祝词,情不自禁地再次举起酒杯。二人在不知不觉中,饮下大半瓶茅台酒,如果不是覃雪茹说是在上班而主动收起酒瓶,李延祚还会和她一道继续喝下去。
看着覃雪茹离去的倩影,李延祚心生感慨,觉得覃雪茹在变,变得柔和,变得温顺,变得善解人意,和二个月以前那个语言尖酸刻薄、行为傲慢挑剔的财务主管判若二人。
又过了几日,李延祚从车间检查生产状况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只见覃雪茹笑吟吟的走进来,直截了当地邀请他去望湖楼小坐,还说是为了答谢他的盛情厚意。李延祚不明白覃雪茹所说的答谢是什么意思,询问缘由,覃雪茹只说到那里你就知道了。见覃雪茹态度诚恳,联想到她近日行止趋善,没有拒绝的必要,就答应下来。但他没听明白是去的哪个望湖楼,就追问了一句。覃雪茹说是去望湖宾馆八楼的自助餐厅。李延祚听了满心欢喜,无意中说了一句:“这地方好,人气旺。我真害怕你带我去因东坡诗而闻名的望湖楼。”覃雪茹知道他在想什么,听人说望湖楼是情侣经常光顾的地方,李延祚自然不愿和她一道去,但她却问为什么?想为难他一下。李延祚愣顿了一下,遮掩说“那地方没饭吃,只提供点心,我现在肚子饿,怕是点心充不了饥。”覃雪茹微微一笑,就凭这句话就知道李延祚经常和钮美莲去那个地方,“既然饿了,那就快走吧!”
出了办公室,覃雪茹直奔她那辆凌志雷克萨斯。李延祚说你就别开车了,那地方根本就找不到放车的地方,还是打的方便,我和钮美莲经常去那个地方,吃够了停车之苦。覃雪茹说你看我像个土鳖虫,什么地方也没去过,天成也不带我去,还是部里的出纳小叶推荐到这个地方,她还说这个地方人多,事先她就来帮我们占地方了。她把“天成也不带我去”这几个字说得特别重,李延祚听了,顿生怜悯之情,侧目瞟了她一眼,楚楚动人的身姿却变成楚楚可怜的样子。
到了望湖宾馆自助餐厅,见到事先来占地方的小叶在一个窗口座位向他们招手,他们就走了过去。小叶见他们来了,让他们去取食品。他们各自取了一些自己喜爱的食品放在餐桌上,小叶就要告辞。覃雪茹让她不要走,到另外座位去,并让她按最高标准就餐。小叶高兴地走了。
覃雪茹坐在窗前,注视着外面的美景,感慨地说来到青城也快十年,这样的地方竟然一次没有来过,不能不说是憾事。李延祚说你现在不是站在这儿吗?已经没有遗憾了。覃雪茹说你真会说话,再大的怨气也被你一句话说没了。
覃雪茹双手举起橙汁,毕恭毕敬地对李延祚说:“谢谢你为我做的善事!”李延祚没弄明白她说得是什么事,茫然地看着她,已经握在手中的橙汁也没举起来。
“怎么,还想继续隐瞒下去?青城可就这么大,什么事一打听就全知道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使你这样认真。”
“告诉我,你把天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延祚恍然大悟,他想帮助钮天成是出于对钮运鸿的感激之情,还真没想到覃雪茹和钮天成的关系,覃雪茹如此感恩更出他意外。他不想让覃雪茹为自己背上人情债,因为他的本意不是为她,“你这样使我很难堪,受之有愧。说实话,当时我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报答老师,你知道的,他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起码能守住家业的儿子,他现在事事如意,什么都好,只有这样一件令他揪心的事。”
“那也是令我揪心的事呀!第一受惠的人应当是我。况且,你为此付出了十八万七千元。”
“那是美莲出的,你知道,我的钱全部付房款了。”
“告诉美莲,我非但不领她这个情,还怨恨她做了她不应当做的事。”
“啊!”李延祚愕然,“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想听实话吗?”在得到李延祚的首肯后,覃雪茹开始述说:“我知道这十八万七千元是美莲付的,妹妹替哥哥还风流债,这样的事在这个世界上还不多见。我还知道美莲把她的哥哥从派出所领出来已经是四次了。第一次,为他的脸面替他隐瞒,尚可谅解,第二次再隐瞒,就属于无知,第三次就属于可恶,第四次和同流合污没有什么区别。她不仅不把他哥哥的恶行告诉我,连她的父母也隐瞒。如果她把这一切都告知我们,他钮天成会堕落到这样吗?延祚,你知道吗?美莲去派出所领人,是在我控制了钮天成的经济之后,在这之前,钮天成因嫖娼已经被抓了三次。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了解到的,当时,我只是觉得他的开销太大,大得离谱,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至多以为他会和人通奸、养情妇,是男人都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由他去吧!压根没往嫖娼这方面想,心思他孬好也是大学生,喝过墨水的,父母都是良民,私通已属过分,哪成想他会和暗娼混在一起。”
“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是她钮美莲在资助她哥哥钮天成嫖娼。你知道我得知这一消息后的心情吗?我的精神都要崩溃了。不是脸面过不去,也不是吃醋,我已经没了脸面,也失去了吃醋的心境。我害怕得艾滋病,害怕得梅毒、的淋病,提心吊胆、坐卧不安,一直到医院的检查报告下来,才睡了一个安生觉。”覃雪茹羞恼不已,泪水唰唰而下,宛若梨花带雨。
看看凄婉动人的覃雪茹以手拭泪,李延祚顿生恻隐之心。觉得她说得句句在理,隐瞒一次尚可谅解,再隐瞒就属于姑息养奸,看来这个女人还是有见识。品味她刚刚说的话,更觉她值得同情。按照覃雪茹说的话,如果钮天成和人通奸或者养情妇,这都在可谅解之内,也可以听之任之,天哪!人性之软弱,莫过如此。将来,我万万不能像钮天成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让钮美莲也遭受这割心割肺的痛苦。
“不是我护着美莲,听美连说,她进局子带一次,钮天成都信誓旦旦地对她保证说这是最后一次。她对钮天成还抱有幻想,希望他能够痛改前非,做一个正常人。”
覃雪茹深深叹息,“你真会护着她,权且她是这样的心情。她怎么就没想过,吃屎狗能离开茅厕吗?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她是一个好人,兄妹之情,她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拿人心比自心,我对我的两个妹妹达不到她这样的心境,对她们,我只是救急不救穷,遇到急事我支援她们一些,让我一下子成千上万、甚至十几万的掏腰包,我舍不得。原谅我,刚才我说的话,也算是拿歪耙去耙她,自己的男人自己没有管住,怎能怨别人呢?”她一脸的苦笑。
倏然间,覃雪茹变得可爱了。怎么看去,她过去的尖酸与傲慢的面孔都不复存在,换之而来的是知情达理,敦厚宽容的容貌。
“心情好了吧?让我们来碰杯,为你的理解和宽容而碰杯!”李延祚举起橙汁。
覃雪茹却没有动弹,“你还没告诉我钮天成在什么地方。”
谨慎的本能和守信的个性使他不能随便说出他和钮美莲之间的秘密,“这是我和美莲之间的秘密,我不能在没有征得美莲同意的情况下单独泄露。如果你愿意,那我就把美莲约来。你当面问她。”
覃雪茹有些不快,“藏了人家的男人,人家找上门来,还不愿说实话,真有你的!”
“务请谅解,我们也是好意,是为了把天成从邪道上拉回来。你知道,天成陷得不浅,让他脱胎换骨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我相信我们有能力交还给你一个身体和思想双健康的丈夫。是否打电话约美莲来?”
覃雪茹摆摆手,“算啦,我相信你。美莲知道了,弄不好还会怀疑我也在监视她。这一点也请你保密,不要对她说我知道了一切。一切都等天成回来再说吧!”
“你怎知道我们把天成藏匿起来?”
“大概你忘记了,自你登钮家的门以来,你从未和天成一起进出钮家,天成在你的心里,就是一纨绔子弟,羞以为伍。天成说出差离家的那天,你们是一道来又一道离去,引起了我的怀疑。我雇了私家侦探,从天成的供职的公司一点点打探,摸清了来龙去脉。天成辞职,美莲还债,在那个公司弄得惊天动地,根本不费什么力气,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就完全弄清楚了。”
覃雪茹的话使李延祚惊叹,他佩服覃雪茹的观察和分析能力,也为自己的疏忽而遗憾,更觉得谋划一件事的不易。一个小小的细节疏忽,就和钮天成一道走了一趟,就被别人看出破绽,“那你为什么不让侦探把天成养息的地方也弄清楚了?”
“晚了一步,等我察觉是你们藏匿了天成,天成已不知去向。”
“我们干杯吧!为天成的迷途知返。”
“也为你的良苦用心!不,还是应当回到我邀请你来此本意,我感信你的良苦用心,来,为你的良苦用心干杯!”
二人各自喝了一大口橙汁,心情也如同橙汁一样的清凉甘甜。覃雪茹说:“我今天吃了两道大餐:一是窗外的美景,这儿是观景胜地,溪湖的大观一览无余;二是领略了你的诚信心境,进一步了解了你的为人,一句话,堪称楷模。”
虽然李延祚极力否认覃雪茹所说的后一点,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美言悦耳,圣人的感觉也应如此。
二人吃了一会儿各自盘子里的食品。覃雪茹见李延祚盘子里的食品不多,就说我们再去添些吧,李延祚起身和她一道走向食品台,取了一些食品。之后,覃雪茹又单独取了一大盘水果摆在李延祚的面前,说多吃水果能滋润皮肤。李延祚说据他的经验,人的皮肤在童年的时候就已经定型,成人之后,即便泡在果汁里也未必有用。
见李延祚提起童年,覃雪茹黯然神伤,童年与她而言仿佛是一部记录羞耻的书,翻开它,就会引起阵阵心痛。李延祚见她神色突变,不知何故,就问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只见覃雪茹嫣然一笑,说出了一句让李延祚摸不清头脑的话来,“你现在还记恨我不?”李延祚愕然,反问一句:“我凭什么记恨你?”
“记恨我在你刚到化工厂的时候的冷漠,记恨我克扣你的加班费,记恨我用看打工仔的目光扫视你。”
“我不会说谎话,让我来告诉你当时的真实心情。冷漠我,我不记恨,美貌的少奶奶为何对我热情?用看打工仔的目光看我,我也不记恨,我就是一打工仔,还能渴求老板用平等的眼光看自己?唯一记恨的是无缘无故地克扣我的加班费,那是消耗生命换来的钱,当时恨不得朝你的脸上猛击一拳。冷静下来,也能理解,大概会计都是这德性。”李延祚还有一句到了嗓子边的话,但却没说出来:我见你克扣工人的加班费,恨不得就踢你一脚。
“看来你对会计挺痛恨的,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恳请你改变看法。锱铢必较是会计德行也是本质。如果你看到哪个会计大方,你就得提防了,要么他马虎一个,要么他包藏祸心,这样的会计是不能用的。还是那句话,说不说是会计的责任,听不听是老板的权力。会计是一道栏洪的坝子,闸门的开放权在老板和经理。”
“说得在理。让我们在老师的领导下,为我的红脸,你的白脸而干杯!”
覃雪茹笑了,笑得爽朗开心,笑得灿若云霞,当她的笑脸还没舒展开来,喝干了的酒杯还扬在空中的瞬间,她看到了令她惊诧的一幕:只见李延祚的酒杯口还搁在嘴唇上,眼睛却闪闪发光,死死地盯着对面。覃雪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扭过头去探视,眼睛也为之一亮,只见一个白衣女青年正在把装满食品盘子放在一对中年夫妇面前的餐桌上。那白衣女青年大约二十多岁,长相奇美,猝然给人的印象是天女下凡。见李延祚呆痴痴的样子,覃雪茹有些纳闷,之所以产生纳闷,是因为李延祚在她的心中的印象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男子,不会为不属于自己的女色而动,可眼前的情景使她动摇了自己的判断,看来李延祚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也会为不属于自己的女色而动心,只要这个女人足够漂亮。想到这,自己裸体献媚而遭受的羞辱的一幕猛然在覃雪茹脑海涌现,顿时在胸间掀起愤怒的浪潮。醋意,这个魔鬼瞬间把她那颗诡谲而冷漠的心推上陡峭的悬崖,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手自然而然地触及到了桌子上那把餐刀。就在她握紧餐刀的刹那间,魔鬼似乎觉得这样做太过分,倏然终止罪恶的念头,她陡然冷静下来,餐刀悄然从手中滑落。她再次扭过头去,这时,那女士已经坐下,背靠这边,所能见得只是脸庞侧面的优美线条和天鹅颈般的白皙皮肤,这皮肤如温润的玉,有着透明的光泽。坐在她对面的中年人显然是她的父母,举止风度有些特别,如果细心地加以观察,这风度既有中国的官宦世家之人痕迹,又有英伦绅士的近似娇柔做作的典雅。
此时的李延祚丝毫没有察觉覃雪茹的表情和行为的变化,眼睛仍然盯着那素洁的倩影不放。在李延祚的眼里,那位在不远不近的视线里晃动的女郎,冰清玉洁,简直就是米洛斯岛上的维纳斯,又如林风眠画笔下的仕女,既有西方的洋气又暗含东方的典雅,如果以花卉来比喻,可以用一支白莲含苞待放于青萍之上来形容。李延祚心中升腾起各种遐想:与之携手,或款步与花前月下,或相会在密室,或飘翔于曹雪芹构造的太虚幻境。此时的他,神情迷离,如呆如痴,就差没有向那美女奔去。
“看什么呢?这样专著。你也有神魂颠倒的时候?”
覃雪茹的冷嘲把李延祚的思绪从幻想中拉回,但他没有听清楚覃雪茹说什么,就反问一句:“你说什么?”
“如果美莲见你这神不守舍的样子,不知会做何种感想?”
李延祚不禁莞尔,“美莲如果在场,会和我一道品赏,你知道美莲是记者,有文采。他会和我一道由衷地赞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我怎么觉得这是诡辩。唉,难道男人都有风流的本性。”
“这不是诡辩。此时我要对你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才是诡辩,是虚伪。有感觉是正常的,没有感觉才是不正常,连太监都喜欢女人,况且是正常的年轻人。坚持操守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所能做的就是像观花一样的态度去观赏,把她视为圣洁的偶像,至多有牵手的欲望而已。我认为我能做到这一点。”
覃雪茹默然。
此时,那女士端着盘子站起来走向食品柜。李延祚也马上站起来,端着盘子走向食品柜,在食品柜旁,他们相遇了。在两只目光相碰的刹那,那女士神态略显惊愕,赶紧夹了些食品离去,她离去的时候,裹挟着一阵清风,如雨后空谷的清丽之气。李延祚略显惆怅,注视着凌波微步匆匆而去,但是,凌波过后留下的余香,在他周围的空间经久不散,同时也钻进了他的胸间,开启了他的记忆之门。他熟悉这香味,记得少时,在母亲的身上经常飘荡这种香味,仿佛温馨亲切和可依可靠二种感觉的的混合物。他愣顿片刻,之后,收起遐想,夹了些食品放在盘子里,回到自己的餐桌。
“感觉如何?”
“飘飘欲仙的幻觉。不知道哪个人能享受这份艳福?”
“反正不会是你的,遗憾吗?”
“我不知什么是遗憾。”说罢,他轻轻吟诵起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说些什么呀,之乎者也的,你不是神经了吧?”
李延祚没有回答,仍然轻声吟诵:“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片刻,李延祚的目光突然露出留恋的色彩,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覃雪茹转首望去,只见那女士随中年夫妇离去,在餐厅内留下一道洁白的掠影,如飞去的白鹤在天空中划过,餐厅内所有的人都为之注目。
这时,覃雪茹的耳边又响起李延祚的轻声吟诵:“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