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DA是拥有17000雇员的药品监管机构,管理着美国GDP1/4的产品。现在的FDA是全球制药灯塔,是全球法规的先行者和制定者,其组织结构、审查标准、立法内容等无不被世界各国模仿。FDA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全球生命科学和制药工业的发展。2022年,FDA的总预算为62亿美元,同年的国会拨款为33.7亿美元,FDA收取用户费用29亿美元。
FDA的源头是老罗斯福总统1906年颁布的《纯净食品药品法》,在农业部建立了一个化学实验室,十几个人担负起了违法药品、食品的查处工作(只有报案权,没有制裁权)。化学家William Wely召集了11个人在酒店试毒,仅从国会领到5000美元的经费。到了1927年,美国食品药品局正式挂牌从农业部独立了出来,和其他政府机构一样,局长由总统提名任命。但是,经费却仍然由农业部划拨。那时候,国会不愿拨款,农业部不愿意管事,国会、农业部、预算办公室(BOB)、卫生部,和FDA之间,彼此推诿,互相扯皮。FDA到处化缘讨要经费维持运转。
虽然经费不足,FDA的工作和责任年年加码。1938年磺胺酏中毒事件,110名孩子死于无辜,国会颁布了《食品药品化妆品法案》FD&C,药物必须经过安全性审查才能上市,FDA的工作从查处违法变为了审查药物安全。1962年反应停事件,欧洲出现上千例四肢发育不全的海豚婴,FDA的一时谨慎,撒利多胺没来得及在美国上市,FDA成了美国英雄。在药物灾难的恐惧气氛之下,国会通过了FD&C修正案,在药物安全的基础上加入了有效性证据要求。为杜绝反应停事件重演,Kefauver修正案把新药审查标准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度,程序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复杂(IND、Phase I、Phase II、Phase III、NDA …)。1962年FD&C修正案的科学性和前瞻性,使得它成为全球制药监管的圣经。但在当时,这部法律造成“新药批不出,老药不合法”,把美国制药工业带入了低潮20年(1962-1982)。修正案改变了监管理念和监管方法,FDA工作量成倍增加。
上世纪80年代,药物申请增加,资源紧张,人手不够,FDA药物审查速度极为缓慢,出现了药物申请积压(Drug Lag),最高时达到3000多件,许多新药在美国上市时间远远落后于欧洲。1988年,批准一个新药平均要花费29个月。其中积压最多的就是当时市场最需要的心血管病药、抗癌药和艾滋病药。1988年,艾滋病组织包围了FDA大楼,同性恋患者背着墓碑假装死亡,标语上写着“FDA在杀人”!因此,艾滋病爆发,成了促成FDA收费的转折点。
经过几年的协商,PDUFA(Prescription Drug User Fee Act),即《处方药使用者收费法案》,于1992年首次通过,旨在通过向制药公司收取费用来加快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对新药的审查过程。PDUFA是“5年一个周期暂时法案”,5年自动废止,重新启动再授权(reauthorization),产生新的法律。PDUFA已经多次重新授权(如PDUFA VI),是美国药品审批流程中的一个关键法规。此后,收费在FDA的占比逐年增加。
1. PDUFA的主要内容
用户费用:根据PDUFA,制药公司在提交新药申请(New Drug Application, NDA)时,需要向FDA支付申请费。这笔费用用于支持FDA的审查过程,加快对新药和生物制品的审批。
费用类型:
申请费:每当公司提交新药申请(NDA)或生物制品许可申请(BLA)时,需缴纳费用。
设施费:针对运营中生产处方药的设施,每年需支付费用。
产品费:针对每个市场上的处方药或生物制品,每年支付费用。
PDUFA的目的
加快审批时间:通过收取用户费用,FDA能够雇佣更多审查员,从而加快审批流程并缩短新药上市时间。
确保新药安全有效:资金支持使FDA在缩短审查时间的同时,仍能保证药物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避免因为人力不足而导致的审查延误。
提高监管效率:资金支持有助于FDA现代化其审查流程,增加与制药公司的沟通,提升整体效率。
3. PDUFA的影响
审批时间缩短:自PDUFA通过以来,FDA的新药审批时间大幅缩短。例如,审批时间从PDUFA之前的平均2-3年缩短到目前的10个月甚至更少。PDUFA解决了新药申请积压的难题,在PDUFA I的1996年,FDA就批准了56个新药上市。
创新药物加速上市:由于审查过程加快,创新药物能够更早地进入市场,特别是针对癌症、罕见病等迫切需要新药的领域。
监管标准提高:FDA使用这些资金投资审查技术和人力资源,使审查流程更加高效、科学。
4. PDUFA的定期更新
重新授权:PDUFA每五年重新授权一次,每次都会根据制药行业和公众的反馈进行调整。例如,PDUFA VI(2017年更新)增加了对患者声音的纳入和对创新疗法的支持。
透明度与沟通:PDUFA要求FDA与制药公司在审查过程中保持更好的沟通,尤其是在早期阶段,帮助公司更好地满足FDA的要求。
5. 关键挑战与批评
费用的公平性:批评者认为,PDUFA可能导致FDA过度依赖制药公司缴纳的费用,从而可能引发利益冲突的担忧。
对小型制药公司的负担:虽然大型制药公司能够负担这些费用,但对于小型公司或初创企业来说,PDUFA的费用可能成为一个经济负担,尤其是在开发罕见病药物的领域。有关PDUFA的经济学评价,下面有些数据供参考:
药物价格:从1992年至今,User Fee约为药物销售额度的0.2%。
企业负担:2012年颁布仿制药收费后,现在仿制药User Fee占仿制药销售1.7%,对于薄利的仿制药产业,尤其是中小仿制药带来了沉重的负担,甚至很多药物退市;但是对品牌药影响不大,品牌药User Fee仅占R&D费用的1.0%(NDA 1.0%,Vaccine 2.0%)。
企业收益:每$1.0 User Fee,可以为企业带来大约$8.6的收益,PDUFA为每个新药带来的投资回报增加大约是$2500万-$3900万。这些收益主要来自于审查时间缩短和各种加速审批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