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阿猪的博客

皇家警察故事,西方犯罪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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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威

(2011-08-10 14:52:49) 下一个
 

第一天到公司上班,还没回过神来,就让人给栽了一赃。

 

那天,我到得还挺早。站一会儿,坐一会儿,又站一会儿,怎么都不是滋味儿。硕大的办公室,横七八竖的桌椅,老是就我一个人。偶尔也有人进来,出去,又进来,又出去,可看上去都忙得跟啥似的,算不上成心冷落我。

 

进这公司可真不容易,不但要拉关系,还要有运气。若不是赶上公司新任的老总照例要烧三把火,光我这背景要想进来怕是门儿都没有。再看这些桌子,抽屉都锁得好好的。那天人事部的带着各办公室转时就说了,这工程部里的人都出国了。经理眼下就在非洲,只剩个副的在这儿留守。

 

这副经理,叫章实,我认识,还打过不少交道。可没想到会在此遭遇。更想不到他会是我的顶头上司。当时心里打鼓:冤家路窄。一边提醒自己:以后凡事要愈加小心,光夹着尾巴做人,怕是不够。一边安慰自己:也许不会出啥问题的,也许人家肚量大,,,

 

正掂量这事儿呢,电话铃忽然暴响。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进来接,我就接了。

 

工程部吗?我是博古,跟你们打了招呼的,怎么到现在还不来车接?都几点了?对方劈头就问,口气不一般,把我吓了一跳。

 

我是这里新来的,你要找谁说话吗?你们章经理在吗?我这就去叫。撂下感觉烫手的电话,我在财务部找到了章实。

 

章,章经理,有电话找你。叫他经理的时候,我的舌头好象打不起弯儿,很生硬。是哪儿打来的?我没问,不好意思,一个叫什么古的。博古?他有啥事儿吗?好象是问去车子接他的事儿。要车?要车打到工程部来干什么?几句官腔拉下来,他人根本没动。不知道。我说完,赶紧转身就走。

 

回到办公室,电话还搁在那儿,等了一会儿,见章实还不来,我又拿起电话。喂?我担心对方已经挂了。章实吗?昨天开会老总不是定了工程部派车接我的吗?对方没挂,并且质问。喂,还是我,章经理就会来的。你,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章实来了,我赶忙把电话递给他。接下来还没几句话呢,就听章实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理论声中,给人的感觉是:管你是谁,要车,找老总去呀,找工程部干嘛?最后,他一摔电话,满脸涨红,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办公室又静下来,我这心里又开始掂量起来。我和章实,是打桥牌认识的。几年前,市里桥牌活动并不普及,圈子也并不大。但对他的牌风牌技却屡有所闻。是嘴上老不饶人,但凡一张桌子坐下来,和他搭档,就如同你是一个打三个的那种,臭牌篓子。

 

桥牌成行成市,有了协会和比赛以后,章实由于牌打得太臭,转而做了裁判。三搞两不搞的,他成了大赛主裁,而我又总是场上队长。因此,互相间经常为了规则和判罚,发生争执。越是重要的比赛,吵起来就越是不可开交。大家都只当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又不懂,又爱瞎诈唬。我却往往有理不怕声高,每次不把他骂到甘拜下风,起码也要叫他丢光面子,否则,决不罢休。然而,终因是业余的社团活动,彼此也没有任何私利冲突,吵过骂过也就算了。没曾想,如今,他姥姥的,这章实居然是,我的上司。

 

必定是那博古先生终于到公司了,就听门厅楼道踩得咚咚直响。砰!的一声,他推门进来时也是一脸涨红,没好气。跟他迎了个照面,我没敢支声,他瞪了我一眼,也没言语,回身上楼去了。

 

约摸十分钟吧,公司董事长,办公室主任等,哗啦啦,下来了一大帮子人。兴师问罪来了。我又跟他们迎了个照面,董事长进门就喊开了:章实呢?

 

章实马上就来了。

 

我问你,刚才博古先生来电话,是谁接的?董事长显然是在压着怒火,先礼后兵。哦,董事长,这位是,他叫阿猪。董事长,你该知道的嘛,他阿猪一个新来的,哪里清楚什么,,,章实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边用手指着我。

 

什么!?我就料到是这么回事。董事长打断了章实的话,拍案而起,怒目园瞪,暴跳如雷,连珠炮般地转而对我破口大骂:这还得了?我们是企业,不是政府!,,,连起码的礼貌你都不懂?看你,就象个,红卫兵,,,刚来的怎么啦,我们是企业,刚来也可以,炒你鱿鱼!,,,

 

事情来得太快,我的反应完全没有跟上。本想看看章实究竟如何能言善辩,化险为夷的。没料到他会如此这般,轻轻松松地,就把事情全栽到了我的头上。

 

我木雕一般地立定在那里,两眼一抹黑。董事长到底在骂什么我没听全,却听得见章实在对办公室主任说:这博古,也太牛逼了吧,他算老几?不就公司请来的破顾问吗?怎么就发号施令起来?,,,

 

呼呼啦啦,人都走了。硕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依然站立在那里,两手成拳,牙根紧咬,直到下班。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成了差点儿被公司开除的红卫兵。博古先生,因为指挥不动下面的部门,连顾问也不当了。因此更叫我,无处陈冤。

 

 

阿猪

九九年四月

新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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