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三城记事--多伦多篇
第七章 水工生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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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西是第四年的水工学徒,很快就要拿到执照了。在加拿大,水工和电工等一样属于特殊工种,需要几年的学徒期,而对于水工是4年。首先,学徒工要在政府有关部门登记,而雇主也可以改变,每年还有3个月的时间在学校学习理论课,这3个月可以领取失业保险金。学徒工的身份按学徒的年份分别称为一年、二年、三年或四年学徒工,其薪水当然是越来越高。出徒后经过考试合格就可以得到执照,其身份称为“熟练工”,英语称为 Journeyman 。
这样看来,达尔西已经是老学徒了,而且在这家公司已经干了几年。由于他的家距离工地比较近(不足100公里),所以公司按规定没有给他安排宿舍,他必须每个工作日开车往返于工地和家。由于他和毕维斯的个人关系好,他那里暂时又空着一间卧室,所以达尔西就私自住了进去。而公司安排我和毕维斯合住,就影响了达尔西,使他觉得是我客观上侵害了他的利益。而偏偏他又是我的唯一搭档,所以对我极其不利的处境由此产生。
这个工地是一个城市污水处理厂的扩建工程,位于河边,周围比较空旷,但距离市区也不远。我的第一项任务是和达尔西一起焊接办公楼的暖气管道。这其实是焊铜管的活儿,我有经验,能够胜任,只是焊接的速度不够快。其实这工作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几天之后就焊接完毕。但在进行系统测试之前,需要几个小配件,仓库里没有存货。这些小配件的价值不过$1元,但必须由公司的供货渠道来供货,不能直接从商店去买。我们等配件时,只干些无关紧要的事,当然很浪费时间。但浪费的是雇主的时间,没有人在乎,很有那种社会主义“大锅饭”的味道。
第一项任务完成后,我和达尔西转到污水处理车间安装下水道。这是一个很大的车间,虽然只有两层,但每一层都大约有住宅的一层高度的二倍那么高。这下水道并不是厕所的,而是地漏的。在二楼的地板上布置了很多地漏,便于用水冲刷地板。而二楼地漏的下水道要安装在地板之下,必须从一楼安装。下水道是直径4英寸的铸钢管,通常是8英尺长,很重。由于要安装很多大型设备,所以整个大楼(包括地板)都是浇注的钢筋混凝土。而所有的地漏都是在浇注时预埋了一小截短管,而下水道的安装就是从这短管开始,把所有的短管先用各种不同长度的管道垂直延长,再和呈1%坡度的管道连接起来,然后接到主竖管上。
这项工作并不复杂,是我完全可以胜任的。但存在两个难题,一是空间上很高,由于没有升降设备,必须要搭脚手架,而且脚手架还必须时而搭、再时而拆、或者在地面情况允许时加以移动,因为安装的地点在不断变换,这样就很费时间;二是管道的安装方法是采用在混凝土的楼板上钻孔来安装锚固螺母,然后拧进一个带螺纹的钢棍,钢棍的下端拧上一个悬挂管道的钢箍。由于没有预留安装锚固螺母的孔,所以需要用冲击钻在钢筋混凝土上钻很多孔,这是一件很费力的工作。还有就是经常需要切割管道,好在有专业设备,这倒不是一件难事。
达尔西是我的搭档,按照常理来说,我是有执照的“熟练工”,而他是学徒工,我应该带着他干活儿。但可想而知,由于语言问题,再加上我所面对的几乎都是陌生的,所以我不得不跟着他干活儿,而工头也只是向他交代任务、与他讨论问题。好在达尔西似乎不会按1%的坡度来计算垂直短管的高度,而我在上小学时就会做这样的数学题。这也难怪,我们二人之所以成为搭档,在他而言是因为学习成绩差,没有考上大学而做了水工;但在我而言,是因为学习成绩好,上了大学并获得了学位,才有资格移民加拿大,然后才做了水工。这样一来,我确定了管道的高度,告诉他,他才能动手切割。
不久,我们在干活的过程中出现了分歧。前已述及,我们在安装管道的过程中,大量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搭、拆或移动脚手架上了,所以我主张把一处的工作做完才拆或移动脚手架。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不以为然,如果说他故意浪费时间都不为过。好不容易搭一个脚手架,又费时间又费力气,我们只上去处理一下预留孔并按上一个橡胶接头,就转到下一处。这样在几十处转一圈后,再转回来安装管道,所以,要两次搭、拆或移动脚手架,以致浪费了大量的时间,也白费了大量的体力。我的主张他不理会,我的自身局限性使得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