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一则

　　吾丁

　　

　　

　　某日，我与某位德高望重的著名海外作家抽烟。

　　谈到贵国（物价很贵的国度之简称）时下流行唱红歌，谈到“身在其中，不知其谬”，老作家深有感触地说：文革离反右才几年？那时候说起前几年的反右，大家都深恶痛绝；可是文革一旦开始，明明那些人整人，人害人，人吃人的手段跟反右如出一辙，但是大家谁也不觉得自己是错的，谁也不说自己的行为跟反右是相似的，谁都觉得自己很正当！所以说么，才会又搞一次……

　　说得太好了，这就是一个过来人，一位生活的智者告诉我们的活例证。

　　大众总是在事后，回顾已经发生过的荒谬时，才发觉其荒谬。但是，对他们自己当下的所言所行，他们却以为那一定是正确的。没有人认为“我的信念是邪恶的，我的行为是犯罪，我现在的行为跟前人的荒谬行为是一样的”，换句话说，如果有了这样的念头，那么邪恶和罪恶也就不会发生了。对不对？

　　比如拿皮带抽打老师的脸，甚至把自己的老师活活打死……

　　比如德国社会主义国家工人党（简称纳粹）的军官，在大街上拿出手枪，随手一枪打死一个犹太人……

　　这样的例子很多，就不多说了。

　　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他们脑子里一定有一个令他不顾一切的坚定信念，内心充满了某种冲天的的豪情，一定认为他的行为是正确的是爱国的是应该得到褒奖的。他一定不会想到：我这样做是犯罪，是伤天害理的……

　　历史感，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有了这个东西，可以让人跳出“现场”，多看到一些历史的纵深；多明白一些相似的荒谬；多认识一些明显的罪恶。而没有这个东西，你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就兴高采烈地去唱红歌而且乐在其中，而且过了这个风头以后回顾自己的行为，又是满腔的悔恨和羞愧……

　　可是下次风头一来，他又去参加了！

　　

　　怎么办呢，对某些无可救药的家伙，我们就不打算救他们了。


　　愿能够得救的人早日得救。阿门。

　　

　　2011/7/7

　　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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