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侃道不是什么毒品熊猫皮就行。老赵呵呵笑道哪能呢,杀头的事没人敢干。我告别二人,走不数十步,听见背后脚步声,回头一看,老赵跑了过来说,兄弟,我岁数大了记忆力坏,忘了兄弟你贵姓?我说免贵姓林,林跃。老赵说好好,林兄弟,祝你一路顺风。
我没有立即回旅店。我到了江边,和小湾曾经共度一夜的地方。山城江岸的夜景美丽更胜往日,而伊人何在?几个月前我在这里发酒疯,今夜心情倒也算是平静。我踯躅到将近十二点才慢慢踱回旅店。不料旅店门口,老赵抽着烟和那年轻人在等我。老赵一见我把烟往地上一扔,快步迎了过来说你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说我到江边走了走,手机没太多电就关了机。老赵道不好意思啊,东西拿错了,这包才是托你带的,刚才赶得紧一不小心拿错了,说罢递给我一个几乎一样的包。我说没关系,和他换了包。包似乎轻了不少。
送走二人,我回房洗了个澡,擦着头走出浴室,床脚边的那个包进入我的视线。我疑心忽动打开背包,里面有两罐特级苦丁茶,打开盖子,罐口已经用锡箔纸密封好。我掂了掂,沙沙声,很轻,不象是有骨头或者虎鞭一类东西,倒象是真的茶叶。我有些疑惑,莫非他们改变主意不放心让我带贵重药材调换了包?
第二天我飞回深圳。左薇上班去了,我把行李放在家里,打电话找刘雄。刘雄约我到在我原来住处附近的大排档见了面。我把包递给他。刘雄看也不看放在旁边凳子上说谢了兄弟。我说你还是看一看,是不是你要的东西。刘雄笑着拍拍我的肩头说我还能不相信兄弟你的为人?
我说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老赵说是虎骨虎鞭,我倒是很好奇,想见识见识真正的虎骨虎鞭。刘雄一怔说,哪是什么虎骨虎鞭,就是点特级茶叶,你喜欢喝茶的话拿去尝尝,说完从包里拿了一罐放在桌上。
我说雄哥,你那朋友什么意思,搞得神神秘秘的。你别告诉我你们是在耍我,不就带个东西,犯得着这样,怕我贪了似的。刘雄道兄弟你别生气。昨晚他们突然给我电话说现在那玩意不好弄,要加两倍钱诈我,老子一生气就不要了。他们说生意不成友谊在,就送我两筒茶叶。
我将信将疑。刘雄亲热地搂着我的肩膀说这次回去玩得还好?我说还行,你没事我就走了。刘雄说茶叶你拿去喝。我略一思索干脆不客气地拿了一罐,顺便回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茶叶。我走了没几步,刘雄叫住我说兄弟,你在重庆有没认识的人?我说有,公安局的,还是个分局长。刘雄向我竖起大拇指道好,以后我要是进了重庆的局子就靠兄弟你帮忙了。我笑了,说我师兄一向讲原则,我自己进去他也未必帮我忙呢。
晚上左薇下班回家,我正在厨房切肉丝,准备做晚饭。左薇旋风般地飞过来抱着我说老公,我回来了。我说你小心我手里的刀。她笑道怎么,你准备当家庭妇男了?我说要是你不在意天天吃榨菜炒肉丝,西红柿炒蛋,我无所谓。左薇笑道好啊,只要是你做的,有的吃就好。
晚上我送她去酒吧。左薇说她考虑以后每周只去两次酒吧,多几天在家和我在一起。我故意道我们这个家就靠你挣钱了,你不去怎么行。左薇含笑道你想通了不去当水泥工了?我说我还想再干三个月,权当锻炼身体。左薇说你想锻炼可以到健身房,那才是锻炼的地方。在工地上干活是当苦力是劳累。我说我要是一分钱不挣,靠你养我活着不自在。左薇撇撇嘴说你还要分清你我呀。我说当然,人可以穷志不可以短。
第二天我到工地复工。老马为了省钱,今年全家没有回去过春节。我送了些四川特产零食给老马,让他给孩子吃。老马满脸笑容,嘴里说你还这么客气,邀请我晚上下了工到他家坐坐。老马的家在一个脏乱的工地棚,里面放着一些简陋的家具。他的媳妇长得端端正正,三十多岁的模样。老马儿子八岁,相貌上更象母亲,在附近一个相当于民工小学的学校里读书。老马说老婆,我把你老乡带来了。老马媳妇热情地问我广安哪个乡的。我对广安有哪几个乡镇一无所知,只好含糊说是城郊的。老马媳妇炒了鸡蛋和回锅肉欢迎我。孩子看到肉兴奋得叫,哇,今天有肉吃啊。叔叔你以后天天来,我们就天天有肉吃。
晚上回到家,左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微笑着说吃完大餐回来了?我说你当富婆就当你的富婆,别取笑我们穷民工好不好?左薇说哪敢啊,我们第一次见面不也是在大排档吗?我说你挣的钱不算少了,怎么也去那种大排档?左薇故意装作天真烂漫,说就是为了与你相遇啊!我忍俊不住说是因为你是个孤寒富婆,钱都拿去存银行生鸡下蛋。左薇嫣然笑道钱我存着钱做嫁妆呢,说着拉开沙发前茶几的抽屉拿出几个存折说咯,都在这。
我不由一怔,一笑说我聘礼还没准备好呢。左薇向我招手说你过来嘛。我说我还是先洗个澡,别弄脏你的沙发。左薇佯嗔蹙眉看着我。我道歉道喔,我说错了,别弄脏了你的嫁妆沙发。左薇笑了说油嘴滑舌。
我在浴室洗澡时想起刚才的话,正确的语法应当是沙发嫁妆,还是嫁妆沙发?想不清楚自个儿笑了。洗着洗着我忽然想起和小湾在新疆时我说过的话。我说为了那根金条,打死我都不会娶别人。小湾故意说谁知道啊?也许人家有两根甚至三根金条作嫁妆呢。月亮湾小湾说话时那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浮现在我脑海,历历如昨日,却又恍若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