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听说你们想投票独立，我也来帮你投一张‘赞成’票。正想让你们滚呢！” 

苏格兰：“让我们滚？哼，没那么容易！我们是一对同性恋夫妻，我们不在了，你们也活不下去。” 

 

全场哄堂大笑。

 

这次苏格兰独立公投，统派以55%对独派的45%“以压倒性的优势”“大获全胜”。这么说是因为，在投票日前，所有的民意调查，政府的或独立的，一致认为统派会以“微弱”多数，5%左右，获胜。统派获胜是没什么悬念的，但统派的10%胜利让所有的调查机构都大跌眼镜。 

 

苏格兰的历史能讲很多，但苏格兰与英格兰合并，是一个由“联合王室”到“联合王国”的几代人的过程。 “联合王室”简单地讲，是苏格兰的詹姆斯六世（James VI）在1601年继承了英格兰伊丽莎白一世（Elizabeth I）的王位，成为英格兰的詹姆斯一世（James I）。这一段的历史，尤其是詹姆斯母亲苏格兰玛丽女王（Queen Mary of Scots）与伊丽莎白一世的那些事，足以写几部长篇小说。这一历史的偶然为“联合王国”创造了一定的条件。 

 

詹姆斯六世/一世以后的大不列颠岛，成了一个王室、两个国家。在海外扩张的年代，英格兰做得比较成功。皇家海军消灭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后，英格兰在美洲逐渐站稳了脚跟。苏格兰也想在美洲插一杠子。 在1699年，大不列颠岛进入了威廉王朝，苏格兰先后安排了四批舰队去的西班牙的美洲、在的巴拿马的一个叫“达瑞恩”地方（Darien， Isthmus of Panama），建立它的“新喀里多尼亚”殖民地。惨败而归 ，导致政府破产。（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牙买加的英格兰殖民军没有帮助被西班牙军围困在圣安德鲁斯堡（Port St. Andrews）苏格兰殖民舰队。这里有很多历史细节，本文就不细谈了， 见Darien Disaster （达瑞恩灾难）, http://en.wikipedia.org/wiki/Darien_scheme。） 

 

当时的英格兰是“发达国家”，就像那时的西班牙、法国和荷兰。发展中国家苏格兰，为了建立一个“繁荣的苏格兰”，却因为同王室英格兰无所作为，搞成这样，上下都有不少怨气。两国关系也比较糟糕。（其实就像现在国际政治一样，大国不会为小国去牺牲自己的利益的。） 

 

苏格兰当然对邻国的成功不能不打主意，要是能在英格兰的殖民地享有同等的权利就好了。 机会终于来了，英格兰在安妮女王的王位继承上有了麻烦（见 http://en.wikipedia.org/wiki/Anne,_Queen_of_Great_Britain）。苏格兰议会给英格兰议会施压。大意是在安妮女王去世后，苏格兰可以合法地不选择安妮的继承人为国王。如果英格兰不给苏格兰在英格兰的殖民地享有同等的权利，我们就去把斯图亚特国王和他的法国朋友请回爱丁堡当苏格兰王。 

 

“联合王室”在大不列颠岛遇到了挑战。如果斯图亚特回来，大不列颠岛就有可能回到1560年的状况 – 苏格兰成为英格兰劲敌法兰西的桥头堡。  但英格兰又怎能容忍一个国家在它的殖民地上享有同等的权利呢？

 

对于苏格兰的“讹诈”，英格兰有很多有效的办法对付。最厉害的是冻结苏格兰人在英格兰的资产并停止购买苏格兰货物。这下，苏格兰傻眼了，小国终究拧不过大国。 以后就有了两国之间的交易，结果有了这么个“联合王国”。当时，苏格兰议会投票（110对69）解散议会，苏格兰议员到威斯敏斯特的英格兰议会当议员。条约对当时的苏格兰说是不错的（a good deal）。但是，“联合王国”一开始就有很多人反对的。很多人，直到现在，一直认为这是一场苏格兰土豪出卖主权的交易，这也是为什么苏格兰一直存在着独立运动。 

 

“联合王国”成立后，苏格兰就可利用英格兰的殖民地作为跳板，大肆扩张。格拉斯哥和爱丁堡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很大程度上，大英帝国是苏格兰人创建的。苏格兰自然成了世界上最发达的地区。“苏格兰船长”航行世界大洋，苏格兰军团东征西讨。这些都成了历史。但苏格兰船长创造的美国海军，现在还游弋世界。 

 

小国苏格兰有着惊人的创造力，没有哪一个民族像苏格兰一样影响了人类历史。从我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来：钦定圣经翻译，人道主义，现代经济学，空想社会主义实践（New Lanark 的欧文村），妇女解放（1900年的投票权） ...

 

名人也是数不过来。开尔文（热力学三定律）、麦克斯韦尔（电磁方程）、贝尔（电话）、瓦特（蒸汽机）、斯蒂文森父子（铁路、火车）、那皮尔（轮船、对数）、亨特兄弟（解剖学 – 可能是两个大罪犯，据传解刨活人）、李斯特（无菌手术）、弗莱明（青霉素）、麦克劳德（胰岛素，与加拿大的班廷博士和贝斯特博士一起）、约翰?保尔?琼斯（美国海军缔造者）、安德鲁?卡内基（由残酷的资本家变成的慈善家）、罗伯特?伯恩斯（大文豪，“友谊地久天长”是他在酒吧里喝完后胡乱写的东西）、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海盗小说、罪犯小说鼻祖，骷髅海盗旗是他编出来的）、柯南道尔（福尔摩斯）。

 

还有不少从苏格兰走出来的英格兰名人或达人，如达尔文（爱丁堡大学）、丘吉尔（邓迪议员）、布莱尔（那个打伊拉克出名的主，来自爱丁堡菲茨公学）、J?K?罗琳（苏格兰文化委员会资助她胡编了哈利?波特系列）等，不计其数。 

 

苏格兰的发明，上网查一下“Scottish Inventions”，要读半天。我们常见的，电话、电视、雷达、B超、核磁共振、自行车、轮船、铁路、火车、抽水马桶，等等、等等。 

 

有趣的是，“联合王国”对英格兰来说，没啥改变，英格兰就是“联合王国”。对苏格兰来说，变化则是巨大的，国家标志没了。很多苏格兰人当然不愿意，有的还策划造反。镇压反叛又引出新的仇恨。所以，很自然，每当苏格兰人觉得被不公平对待时，他们就闹独立。今年的公投只是一个，以后还会有。 

 

苏格兰和英格兰，就像一开始两个喜剧演员说的，是一对欢喜冤家，还是同性恋的！ 

 

苏格兰公投的统计数据让我很感兴趣。（http://www.bbc.co.uk/news/events/scotland-decides/results）我对邓迪投赞同太理解了。我以前刚到苏格兰工作时，有一位叫阿尔伯特的同事，他父亲是职业政治家。阿尔伯特喜欢在餐厅里高谈阔论，有时嗓门比较大。 

 

“你别去理他。他是邓迪人。邓迪人粗鲁是有名的。”格拉斯维京（Glaswegian）托尼当着阿尔伯特的面告诉我说。 

 

“真的么？”我问阿尔伯特。 

 

“没有了。你别听托尼的。邓迪人只是有点疯和傻。” 

 

“邓迪人不是疯就是傻。”托尼“更正”到，“你要是说‘阿尔伯特不疯’，你就在骂他傻。”托尼不依不饶，阿尔伯特傻呵呵地乐着。 

 

唉，我这些可爱的苏格兰同事们、没个正经的时候。真是不知听谁的。 

 

不久，我和他们一起去了卢克尔斯（Leuchers）皇家空军基地看飞行表演，在那，我从一位和善的邓迪老太太那买回一块手工艺品，她自己制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