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半球

一片老姜

人物纯属虚构，情节东拼西凑。

哥住的不是院，是心痛（5）

大厅里只有几个人。 美国医院不像中国医院那样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 大白天也是静悄悄的， 很少看见人。如果不是有医生护士来来往往， 更像一个大宾馆。 唯一热闹的地方是Emergency Room，坐着需要马上见医生的病人。有些非法移民没有保险， 不能去私人诊所， 只能去医院急诊室， 看完病，拍拍屁屁跑了。留下账单给医院和政府。所以说是急诊，往往要等三四个小时，甚至更久，因为人多。 有时候半天快轮到你了， 突然救护车一路狂叫拉来一个挨枪子， 两个心脏病突发的， 三个撞车的。医生护士把你一丢，迎接他们去了。快的像县长接市长，市长接省长，省长接涛哥，呃不，接平哥。剩下你就像薄熙来，只能幽怨而无奈地遥望平哥远去的伟岸的背影。

天快亮的时候，Dr. Brown 出来告诉他手术很顺利。赵山陪了刘武一会儿，等他睡了，就到医院外透透气。想起刘武交代他给餐馆老板打了个电话，就拨了那号码，把刘武的情况告诉他，餐馆老板半天不吭气，一伙儿才说：“移民局要是知道我雇了非法移民的话，我会被罚款的。”赵山一下火大，冷冷地说“老板，他要是死了，你就没事了?”老板赶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着急。”赵山忍了忍：“医院不会通知移民局的，不用担心。有空看看他。”老板赶紧说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赵山忍不住对着手机一阵TMD,TNND。突然背后一阵笑声，回头一看，是李世。“这不是赵哥吗？我还纳闷，这谁呢？一大早在这中文角练口语。学中文是应该从TMD学起。”

“你怎么来了？”

“嫂子打电话告诉我了。”

“那你怎么空着手，连咖啡都没给我带一杯，太cheap了吧。”

“我急着赶来替你。。。。”

“得了得了，我还不知道你。”

赵山打断李世的解释，边说边往病房走，看着李世涨红着脖子急着解释的样子，暗笑自己又一次成功地转移话题。

到了病房，刘武已经醒了，赵山告诉刘武说打了电话给餐馆老板了，老板要他好好休息，有空会来看他。刘武听了很高兴。李世边打开电脑边说他今天work remotely，让赵山赶快回去补觉。

赵山回家之后，打了个电话给老板Joe，把事情说了一遍，告诉他需要请两天假。Joe 是个很好说话的小老头，很干脆答应了，还让赵山不用担心手上的活，他想办法解决。

放下电话，才觉得全身发软，肚子饿。杨兰捧了碗麦片粥来，赵山叹了口气，把昨晚梦中的大螃蟹拿出来跟杨兰分享一番，杨兰听着他那一番描述，又可怜又好笑，伸手摸摸他的头：“周末我去唐人街买几只，给你解解馋。”赵山一把搂住杨兰：“老婆，我还想吃烤鸭。”杨兰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好好，得寸进尺。”

赵山把早上给餐馆老板打电话的事跟杨兰一说，杨兰就有点担心刘武这工可能打不长了。赵山说我也这么想，所以没把那老板的鸟话告诉刘武，免得他担心。

赵山，李世，马流几个人轮流照顾刘武，那餐馆老板露了一面，带来几根破香蕉。几天后，刘武出院，医生交代还要休息两个礼拜才能正常活动。赵山把他送回住处，因为公司一堆活等着，要忙几天，便交代李世多看看他。

过了几天，赵山忙完手上的活，回家的路上想着不知道刘武怎么样了，便拐到刘武住的地方。敲了半天门，没人开门。窗户也黑着，没有灯光透出。赵山心想，这小子会不会学那些老墨,收到医院账单就拍拍屁屁溜了。可好歹也要通个气，哥们至少也替你鞍前马后过。赵山有点生气。拿出手机，打给刘武。

电话通了，赵山不爽地说：“你小子跑哪去了？”

刘武哑着嗓子说：“我在家。”

“咋不开门？”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没说话， 不知道是你来了。”

“静你个头，开门，让我进去。”

一会儿门开了，刘武红肿着眼睛， 脸干干净净，刚洗过。一看就是哭过。赵山本来很不爽，一看他这样，以为刘武伤口痛，不好再骂了。“伤口很疼吗？走，我带你上医院。”赵山拉他，他却不动，也不说话。赵山只好柔声说: “听赵哥的，没事，打个止痛针就好了。”

“赵哥，不是伤口痛。”刘武哽咽着，眼泪又下来了。

“像个爷们吗？马尿多的跟你杨姐有一拼了。伤口痛，忍一忍，不要哭。不痛，那更没什么好哭的。”

刘武擦了擦眼泪，坐到床上，顺手递给赵山几张纸。赵山接过来，瞟了一眼就跳了起来。卧槽，住了不到5天院就要五万多美刀，一天一万刀，刀刀催人老。赵山在用的医疗保险，看医生自掏腰包一次不超过$35，这类开刀住院也不过$250， 其他保险都包了。他知道没保险医药费贵，可没想到，更没见过这种数字。

赵山刚想说点什么，刘武开口了：“老板刚打电话来，他请了人，说他明天把这个月的工资送来。”

赵山终于明白刘武为什么哭成那样，想安慰刘武，可舌头打结，期期艾艾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陪着干坐着。直到杨兰以为赵山出了什么事，打电话给他，才把事情重复一遍给杨兰听。还好杨兰清醒，告诉赵山把刘武带上回家，以免这小孩想不开。过两天周末把几个朋友叫一块，想想办法。

到了周末，几个人围着这几张纸展开roundtable 会议。会议结论是不能付这钱，付得起也不能付。几万RMB的手术费在这居然要五万多$$$。

问题是不能把账单一扔不管，那是会吃官司的，还会影响个人信用，刘武以后开餐馆的梦想就搁水里了。可怎么才能合法地不付，没有人能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几个人一筹莫展，呆坐着。李世无聊地掏出他的白色iphone4S，有一条短信，国内一网友MM让他下星期回国给她带个New Ipad。李世自言自语：“我得上网查查带那玩意回国要不要交税。”此言一出，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眼睛一亮。上网查查，这一群什么事都上网查查的主，居然忘了上网查查。

可一股沟，出来的大部分是吃完原告吃被告的律师信息。没什么具体的步骤和方案。大家有点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