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旧友新侣郑卫刚刚走出北京机场的海关出口，马上就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而又相当佰生的脸。对方显然也在努力辨认他，只一瞬间，两个人同时确信那个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同时笑着迎上前去，同时伸出手来热烈握手。郑卫笑着说：“四哥，说实话，我差一点认不出你来了。”小四笑道：“老了，是不是？”郑卫笑说：“不是，是成熟了。而且，从表情，到气质，再到风度，还有打扮，都完全不一样啦。”小四开玩笑道：“是不是象农民企业家？”郑卫摇头：“我觉得还是象儒商。”小四大笑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随即又打量着郑卫说：“你也变化够大的了。我一看，这是我们宿舍老六吗？以前就是一个赖不唧唧的小混混，现在怎么看也是留洋学者了。”郑卫谦虚道：“哪里，哪里，象是实验楼里逃出来的小白老鼠，对吧？”两个人握着手哈哈大笑。郑卫回身准备提起自己行李跟小四走，小四拦住他说：“嗨，回北京了还用你干这个？”向后一挥手说：“怎么一点眼神都没有？去把箱子拿到车上去。”郑卫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伙子。那个人很顺从地说了声：“是，表叔。”走上来对郑卫微笑点头，提起他的行李就往外走。小四对郑卫说：“这是我们村长的儿子，嫌工地上打工太苦，非要跟着我干。我说行呀，村长照顾我父母，我照顾他儿子，公平合理。现在跟着我跑腿，当司机，兼任秘书，让干啥干啥。”郑卫一看小四这派头，就知道当年那个内向胆小的农村孩子，现在已经成了新时代的弄潮儿了，当即说道：“哎哟，四哥，你可是发大啦！”小四自豪地笑道：“也没有多大。用社会上的话说，就是穷的只剩下钱了。”两个人又是一阵大笑。小四指了指自己身上笔挺的西装，铮亮的皮鞋，还有高档衬衣和领带，说：“我这一身，好几万块。我也不是想得瑟，社会现在就是认包装。我要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别人会把我当民工的，谁跟我谈生意呀？”郑卫笑道：“今天咱们又不谈生意，你就没必要打扮了吧。”小四摇头道：“有必要，很有必要。我这是表示尊重。别的同学来，我没有这么隆重。你不一样。来，这边走。”郑卫一边跟着他走，一边不好意思地说：“四哥，你随便点。你这样我承受不起呀。”小四认真地说：“一个屋的兄弟，又这么多年没见了，不隆重不行。而且我从来没忘记，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你比那些跟我谈生意的老板重要的多，这个老板走了，我可以跟下一个老板谈。你不就只有这么一个么？”郑卫笑说：“我都受宠若惊了，手脚没地方放呀。”小四也笑道：“我是不能不隆重，你是该随便就随便。现在你跟我去旅馆，你在北京的所有开销，吃喝拉撒睡，我全包了。”郑卫忙说：“四哥，我有钱，够用。我……”小四摇手不让他往下讲，说：“这个，明说吧，我也有用的着你的地方。在商言商嘛，一会我再跟你详细谈。”郑卫还想客气，小四不由分说：“你听我的，就是对你四哥好。”郑卫知道小四早就结了婚，赶快问候一声以示礼貌：“四哥，嫂子挺好吧？”小四笑道：“好，很好！本来说一起来接你的，这不是怀孕了吗？我就说回头一起吃饭时，你们再见一见。”郑卫连忙说：“哎呀，四哥，你快要当爹了！祝贺！祝贺！”小四高兴万分：“已经查过了，是一个儿子。我父母高兴死了。当然，我也很高兴。你说我挣钱干啥？不就是留给儿子花嘛！”郑卫又祝贺了两声，随即问道：“你跟嫂子是怎么好上的？”小四说：“是林阿姨介绍的。”看了一看郑卫的脸色，说：“这个，你们那事，其实林阿姨和杨伯伯都是不愿意的，可是管不了，没有办法。”郑卫连忙说：“都是我的错，辜负他们了。你知道我的，烂人一个，小静也是没有办法。”小四说：“林阿姨哭了好久。杨伯伯气得半年不跟小静说话，后来还是林阿姨劝他，他才接得小静的电话。不过，绝对不理那个什么吉姆。”郑卫喃喃地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怪小静，不怪小静。”小四知道此事不宜多扯，便往下说：“你们一结婚，林阿姨就让我快找。我说了几个，都是俺的学生或者同事，都被她否决了，说这种花瓶你养不起，还是找一个实惠的吧。后来她帮我介绍了这个，长相一般，中专学历，身体蛮好，家庭条件不错。她是他们家老闺女，她爸是离休老干部，树大根深，不但有房子，后来我办班办学时，还帮了我大忙。我跟你说吧，咱们中国跟美国不一样，美国啥都分得很清楚，能干的就是能干，不能干的就是不能干。咱们中国模糊呀，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要看你是谁。我走到哪里，只要把老爷子的旗号一打出来，事情就好办得多。我能搞起来，还是靠着我这个老岳父。现在公司很红火，儿子又快来了，所以我觉得当初这一步是走对了。你想我一个外地农村人，在北京这地界怎么混呀？就得以土地换和平，找一个条件一般，家里根子硬的老婆。我要是也找一个外地的漂亮妞，这两个人还不得穷死。”郑卫一边听一边心里琢磨，林主任够实际的，但也不是没有道理；还好美国不是中国，要不然刘娟就只好找杰克，自己也只能找丽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