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琳在没有通知我和李军的情况下去了深圳。
我在劳动服务公司也转眼混了一年,其间和刘经理一起到处出差找项目。最后我终于发现刘经理其实肚子里也是空的,想把公司业务搞上去想上了天,但就是半点主意也没有,钱倒是没有少花。这个时候,刘经理经人介绍认识了徐旺灿。徐旺灿是广东开平人,据他本人介绍以前是个机械厂的厂长。广东的人的名字好像跑来跑去都跑不出灿、旺、财、雄、诚这个圈子,阿灿一人就占了两个。阿灿即使在原生的广东人里也是比较猥琐的类型。瘦小的身材,高高的颧骨,半秃的脑袋,一口又爆又黑的牙,说是只有三十几岁,但看起来像四十好几,而且说话极其的粗俗,每句话其中必夹杂着男性或女性的生殖器。经常用的口头禅是:掉你老妈个XX,我又没有戳他老妈的X,……。
虽然阿灿的长相让人不敢恭维,但他的装扮还是极其光鲜的,脖子上挂着至少两斤重的黄灿灿的金链子,拿着那时候还非常少见的大砖头手机,咋一看很唬人。
第一次和刘经理吃饭的时候,阿灿带来了一个小歌星,小歌星一看就是本地人,美艳得有点让人眩晕。
阿灿介绍说:“这是杨念小姐,最近参加一个歌唱比赛,我是赞助方。”
刘经理自然是有些失态,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了好半天,我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想:妹子,你也太丢我们本地人的脸了,凭你的条件,和这么一个半大糟老头子至于吗。不过还是很礼貌地伸出手去,说:“杨小姐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幸会了。”
杨念只是递出她手的半截中指和我象征性的接触了一下就算完事。她看出来了,我只是个小角色。
“嗬,架子还不小。”我心里想,“朱雁如果好好打扮一下没准能把你盖了,哪天把她叫来跟你碰碰。”
广东是中国最早开放的省份,因此观念上的确走在了我们内地人的前面。阿灿一会儿谈谈国内和香港的经济形势,一会吹吹他赚钱如何容易,把刘经理整得有点晕乎。
“啊,郑总啊,我们上次换汇的三千万美金,你是不是应该打到我帐上了?”阿灿故意拿着手机大声地喊着。
席间,刘经理去了一趟洗手间,我跟过去。
“你看这个‘广广’,是不是真的象他说的那么有钱?”刘经理问我。
我说:“你听他吹,他要有钱会看得上我们这个小公司?还巴巴的要来跟我们合作?刘经理,你看我等下出出他的洋相。”
我心说你阿灿当我们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呢,省委书记的头上我都骑过。这点倒是真的,不过骑时候他还不是省委书记。
我们返回酒桌后,阿灿还在继续着他的表演:“王总,那一万吨俄罗斯的钢材你就看着办好了,反正有钱大家赚嘛。”
我拿起刘经理的手机,拨通了宋颂的电话,也大声地喊道:“宋总,我们上次帮伊拉克抛光原子弹的尾款收到了没有?”
宋颂冰雪聪明,立刻喊道:“丫的还没给呢,别是要赖账。”
我说:“那你赶紧给萨达姆挂个电话催一下啊,实在不行通知老布什打丫的。”
吹吧,吹牛谁不会啊。阿灿脸上的笑容当时就僵在了那里。倒是小歌星杨念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狠狠地盯了我一眼。
徐旺灿想跟我们公司一起合作开一间高档的歌舞厅及餐厅。但他本人并没有多少钱,有的只是在广东一些歌舞厅泡来的观念和经验。加上他还算是比较善于做思想工作,用我不知道的某种类型的糖衣炮弹攻克了刘经理,答应了与他的合作。我们出主要的资金,他出小头和管理,利润六四开。九十年代初期,我们城市的舞厅大多数还停留在电影院和工人文化宫的水平,高档的歌舞厅不多,所以他这个主意还算是一个能赚钱的行当。阿灿和刘经理一起给舞厅起了个俗气的名字:夜明珠。
夜明珠装修的时候,公司派我去监督工程进展和资金的使用。工程进行的过程中,刘经理和阿灿经常干些拍脑袋的事情,一会儿改个这,一会儿加个那,结果很快后续资金有点跟不上了。刘经理倒是毫不含糊,立刻把我推到第一线去跑贷款,他知道我住在省行大院里。帮夜明珠解决了资金额问题以后我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夜明珠的副经理及财务总监。说起来很惭愧,我后来做过好几家公司的财务总监,最大的公司在全国有30几家分子公司。但这第一个财务总监确是徒有虚名,因为那个时候我半点财务也不懂,就懂报销点不属于公家的费用。
阿灿那段时间就象是被打了吗啡一样,整天神采奕奕,如鱼得水。特别是招聘服务员的时候,他和每一个应聘者亲切地握手,并且用半夹生的广东普通话把其中漂亮点的女孩子的家谱调查了个遍。培训的时候更是亲临指导,手把手地教她们如何给客人倒茶,如何给客人点火,如何用胸部去摩擦客人的背部骗客人多点酒水,多点菜。杨念也果然是嗓子比不上脸蛋,歌唱比赛中连个纪念奖都没有拿到,只好到夜明珠做起了驻唱歌手。不过,阿灿已经明显没有了当初对她的热情。
“妹子,你这是何苦。”我看着此情此景,心里不禁感叹。不过,我是个小气的人,我还记得她当初递给我的半根手指头。我心想一定要找朱雁来盖你一下,随便让阿灿也流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