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车来到康琳说的夜市，她已经先到了，并且点好了菜。濑尿虾、刀仔王、蒸青口、椒盐蛇，外加几瓶啤酒。
“整点白的。”我也不客气。
“老板，来一瓶九江双蒸。”康琳为我倒上一杯白酒，为自己倒上一杯啤酒，举起来：“欢迎你到深圳来淘金。”
一饮而尽。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康琳，明显的改变是原来的直发变成了满头的大波浪，看起来很性感，但也隐约觉得有些风骚。
而我印象中的康琳还一直停留在那个大学宿舍里向蝴蝶一样穿梭于我和李军之间清丽的模样。
“我是不是老了？”康琳问我。
“绝对的惨不忍睹。”我故意调侃。然后自己忍不住噗哧笑了。
“你的女人味太浓了，我有点受不了。”
“小飞，你还是那么坏。”康琳把嘴巴几乎贴到我的耳朵上。

我心里一痒，然后咯噔一下，有点不相信的瞟了康琳一眼。心想，原来你堕落的速度也不慢啊。
康琳似乎觉察到了我的不适，正了正身体。拿起酒杯浅酌了一口，说：“你今后怎么打算的？”
我大概向康琳介绍了一下我们这个三人组合的草台班子。
“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我还年轻，不怕失败。”我说。
“年轻真好。”康琳轻轻叹了口气。

康琳比我大6岁，我们认识的时候正是她最美丽的年纪，但是被李军这个禽兽轻松地给挥霍了几年，然后拍拍屁股走了。如果不是李军，康琳说不定会认识一个爱她的，并且年纪相仿的男人，结束她的漂泊。
但是康琳是我介绍给李军的，所以如果追述起来，最开始的罪魁祸首还是我。如果不是我放的漂流瓶和那一首烂诗，我们之间的故事本来就不会发生。

然而人生中的事情，有几件事是你可以设计和预测的呢。康琳现在在这个金钱和淫乱堆集的生意圈子里，我似乎有点明白和理解她的改变。

“你住在哪里？”康琳问道。
“大兴酒店。”我回答。
康琳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我明白了，这个酒店在当地一定很有名气，不然的话，康琳不会是这种表情。
我感到无比羞愧，很无力的辩解道：“都是朋友安排的，有什么不妥吗？”
“恭喜你！可以尽情的与鸡共舞。”康琳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笑个屁呀，谁他X知道这个城市还有这样的地方。”我有点恼火。
“没准你心里乐得屁颠屁颠的，注意身体哦。”康琳一点放过我的意思都没有。
“你也就这点落井下石的水平，亏我们之间还有多年培养的纯洁的革命友谊，看着革命同志正在坠向火坑也不知道拉一把。”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坠下去的。再说，我怎么拉？你们男人有几个不是下半身指挥上半身的。”康琳说着说着有些生气了起来。
“姐姐，算你狠。敢情我们见面不是为了叙旧，是为了吵架来的。”
康琳捋了一下头发。很幽怨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我突然想起她坐在学校操场的看台上的那个温暖的下午，也是同样的动作，心里闪过一丝柔情。

“小飞，要不然这几天我收留你吧。”
我有些慌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算是个邀请吗？心里想。
康琳看出我的犹豫，说：“算了，跟你开玩笑的。在这里生存，有两件事你必须记住。1、坑你的都是你的朋友；2、生意场上，没有感情，只有利益，男女一样。”
“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记着找我，也许我能帮上一些忙。”这是康琳最后对我说的话。

回到酒店的时候，老钱已经睡了，不知道是否因为折腾过头，鼾声如雷。我有些失眠和燥热，拉开客厅的窗户点燃一根烟。发现窗台上有一个用过的套套，里面有半管子浑浊的液体。我不确定是老钱留下的，还是前一个住客。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胃里一阵翻涌，心想：
如果不想沉下去，我必须想办法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