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医存在的合理性

      很犹豫是否应该写这篇文章，虽然它确实是俺的心声，但是可能会把“阐教”和“截教”都得罪了，而沦落成两头受气的“风箱老鼠”。。。

      刚到美国的时候，曾经在一个朋友的家里看到一本书，随便翻翻，就被序言里面的一个故事吸引了：一个池塘里住满了蜻蜓的幼虫水虿。他们都在讨论着池塘外的世界：蜻蜓在蓝天白云下自由飞翔，不用在这令人窒息的昏暗池塘里度日如年。。。水虿甲说：哥就别扯啦，所谓的“蜻蜓”只是安慰我们的神话。当我们变成蛹之后，生命就结束了，有谁真眼见过传说中的“蜻蜓”？有谁能证明它的存在吗？N年过去了，水虿甲的“池塘生命”就要走到终点，它羸弱的身躯裹藏在蛹壳里，等待着死神的降临。突然一道光，水虿甲以为是自己临终前的幻觉，挣扎着坐起来，谁知道它竟然“羽化成仙”，在蓝天白云下自由飞翔。水虿甲兴奋极了，它振翅飞回池塘，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它的亲朋好友。可是它已经回不去了，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脚下的池塘中水虿们围坐一圈，又开始论证那个古老的话题：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蜻蜓”吗？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说：这哪跟哪呀？标题是“中医”，故事却在说“宗教/天堂”。确实，这个故事是一个很有名的华侨牧师写的。虽然他并没有能让我皈依正途，但是确实让我感触良多。人还是应该谦逊一点，因为我们有太多的“无知”。“无知”也就罢了，再加上“刚愎自用”那就彻底“无药可救”了。

      我个人认为，中医，尤其是中医理论，确实和“宗教”有很多类似的地方。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丝毫没有亵渎宗教的意思。但是宗教永远是不可能被“证明”的。很多传道者试图用“科学”的方法来证明宗教的合理性，在我看来是笑话。同样道理，很多“中医学者”试图用现代科学的手段来验证中医理论的“科学性”，在我看来也是笑话。

      即使它们不能被证明，这并不影响宗教或中医存在的合理性。我觉得我们深受中国的几千年的传统理念的影响：天下需要“大统”，只允许有一个“正宗”/“真理”/“代言人”，否则就是“异端”/“谬误”。既然宗教能给几亿人带来心理的平安，而与“科学”和平共处，为什么“中医”“西医”就不能“携手同行”呢？退一万步说，即使中医仅仅是通过“心理暗示”起作用，来改善“心理状态”，我们为什么不能允许它的存在，让它帮助那些需要它的人们，而一定要把它赶到“历史博物馆”里陈列起来呢？

      另一方面，中医理论和宗教相同，它们永远也不可能用“现代科学手段”来被“证伪”。因为它们永远也不可能被证明是“错误”的，这种环境更容易滋生出一些“神汉/巫医”。

      实际上，中医（不仅仅是中医理论）和宗教有很大不同：宗教可以说是“纯精神”的，而中医是朴素的“经验科学”。抛开中医理论不谈，很多中医的观点，方剂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已经，或者可以通过现代科学方法“证明”的。咦？你不是自相矛盾吗？刚说过“中医不能用现代手段证明”。我个人的观点是：中医理论确实只能是以“宗教”的形式来全盘接受（或否定，全看个人喜好），但是几千年传下来的一些理念，经验（不仅仅局限于方剂）都有其可取性。麻黄“宣肺利尿，发汗散寒”绝不是神农氏的“异想天开”，甘草的“补脾益气，怯痰止咳”也是有其“生化基础”的。

      现代（西方）医学发展到今天几百年，已经日渐成熟，那么在现代（西方）医学是否也存在“经验科学”的成分呢？回答是：当然。虽然“大规模双盲对照临床试验”是现代医药的“金标准”，但在有些情况下，因为伦理的原因（如孕妇），或可行性原因（如极其罕见病，没法大规模试验）等，无法进行相关试验，而不得不通过“类推”或“专家意见”，来指导临床诊疗。

      但是与中医不同，西医强调的不是某个医生的“精湛医术”和“千年功力”，而是通过整个学科研究来给所有医生提供一个“普适的指导”。它的初衷，是降低由于医生的个体差异导致的“误诊/漏诊”，它同时在客观上杜绝了某些“包治百病天才神医”的诞生。（当然，这里并不是说医生的经验不重要。）

      另外，现代医学发展到今天，新药的研发已经发展到大规模药库筛选的阶段。即使如此，新药的开发仍然是一个难题。在这种新形式下，中药的优越性就越发体现出来。现在，越来越多的药厂（尤其是亚洲药厂），开始关注中药有效成份的提取和合成，试图趟出一条新路来。

      那么中医都发展了这么几千年了，已经相当成熟了，难道还需要变革吗？我觉得答案是当然需要。

      前一阵本来都说好了要给“支持加州老李”写个续篇，侃侃中医治西病，但一直没有时间完成，就在这里大概说说我的观点吧。

1。“中医治西病”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这在今后肯定是中医的发展方向。为了满足这种需要，中医必然需要在一定程度上跳出旧有模式。

2。中医药要走向国际化，必然需要跳出旧有的“黑匣操作模式”。中药一直宣传自己的独到之处在于“毒副作用小”，但是随着中药的在国际上的越来越广泛应用，越来越多的副作用被发现。系统性的毒性/有效性药理试验势在必行。

3。以前我也提到过，《本草》成书时，也是顶着无数卫道士的讽刺挖苦的。《本草》至今几百年了，难道重新校订一次就等于象挖中医祖坟这样的大逆不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