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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若谦，我想回来！”我握住他的手，“我是说我想回中国！回省城，和你在一起！”

    他一点都不意外，“只只，我知道！”

    我笑着看向他，没说话。

    他翻过我的右手，放在他的手掌里，一道一道地细细划着，“春天我和李大哥一起跑马拉松的时候，他向我问起你！…我跟他说了不少你的事，李大哥跟我说了他的想法，所以我都知道！”

    怪不得他问我，李总和我说了什么，“你怎么想的？”

    他继续划着，“只只，你们工作上的事我不了解…我当然想跟你在一起，甚至过几天都不想让你走。但是，只只，你明白我说的在一起的意思，如果你就是因为我才回来，真的没必要！你回去之后，我马上去申请美国的十年签证，以后我每年抽时间去看看你，你每年回来，平时我们可以打电话，发微信…只只，我想…十年之后…如果有可能，去私立医院工作，多挣点钱，多攒点假期，然后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你…等你退休了，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我过去多住住就好！现在不比当年那时候了，没有什么非此即彼的选择！你别难为你自己！只只，咱俩不是当年二十多岁随心所欲的时候，你回来这一个月，能像现在这样坐下说话的时候有多少？不还是打电话发短信的时候多？”

    我有点生气了，“杜若谦，你说的想和我在一起的意思就是偶尔在一起吧！”

  “只只…”他重重地在我掌心划了一道。

    我扣住他的手，阻止他再划，“杜若谦，我说的和你在一起，就是像现在这样，今天，此刻！你说的在一起叫两地分居！”

    他轻描淡写，“只只，咱俩到今天，太平洋在我眼里就是一根血管的横截面！”

    在他的眼里还真的就只有肉体，“可是，杜若谦，太平洋在我眼里就是一道一不小心就跨不过去的生死线！”看着他略显惊讶的眼神，“那天我说有话跟你说，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你说等天亮再说，可天亮之前，咱俩都去了医院，因为刘叔叔…那天白天，我找陈秀丽说了想回来的事，我本来有三个打算，一个是到省大教三年书，再转到李总那里，还有就是回来随便找点事做熬过三年，实在不行就像你说的咱俩两边跑，可是…可是那天在医院，等了刘红梅差不多24个小时之后，我改主意了，杜若谦，不论怎么样，我一定回来！”

    他安慰我，“只只，我不早就跟你说过，相信我，我是医生，轻重缓急还能不知道？”

    我攥紧他的手，“你肯定知道轻重缓急，可我们谁也不知道命运的手怎么动！杜若谦，你是医生，刘叔叔那件事对你可能是司空见惯，可对我…在医院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假如我是刘红梅，我是怎么熬过这24个小时的…就算我哥跟刘红梅撒谎了，刘红梅怎么可能一点不往坏处想？想多了，她会怎么样？我向你保证，不论刘红梅和我哥之间以后如何，不论呆在省城怎么尴尬为难，刘红梅肯定不会再回美国了，谁也承受不起这样的事！不论是刘红梅还是我！姥姥的事是你及时通知了我，可你知道的，我对那件事这么多年都过不去，我干嘛要任性地不回来？我是见着了姥姥最后一面，可姥姥那几年对我的惦记，我想对姥姥的好，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弥补了！你不知道，那天，当我一次次地走进太平间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我真的害怕那一幕有一天会落在我头上！多难的实验，失败了还能重来…可遇到刘叔叔这种事…陈秀丽在医院就跟我说了，当时刘红梅肯定有想死的心！”如果不是有樊老师和小沈晞的话，刘红梅当时在医院里就能了断了自己，这是陈秀丽的原话！

    他用大拇指抚着我的手背，“只只，只只…”

    我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就想着自己的事，学习上进，努力工作，挣钱成家，从来没想过我爸我妈，每年回来这一个月，净忙着自己关心的事，我爸我妈的事都是我哥和你在管，我什么都没做过…杜若谦，你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每次我摸到你的头发就想，如果当初…这些年，杜伯伯，杨阿姨，甚至李伯伯，我爸我妈，周围的亲戚朋友，你自己不觉得，我都知道…就这样，你还让我一个人站在太平洋那边，轻松地看着你忙？是不是我在你眼里永远12岁啊？”

    他还不当回事，“年纪大了，常去医院，对我就是近水楼台的事，没你说得严重，只只！”

    我真有点急了，“杜若谦，你对咱俩以后的生活规划就是一年见两面，最多两个月，平时各忙各的，没急事你自己扛着，有急事把我叫回来？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还是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你要是这么想，以后的事还是容我好好想想吧！”说完，我就要站起来，他怎么这么固执啊？

  “只只，坐下！”他手疾眼快拉住我，“好吧！你想回来和我一起扛着，让我轻松点，你工作上的事怎么办？呵呵，我怎么觉得咱俩又绕回十几年前的老问题上去了？”

  “问题是老问题，情况和条件变了！”我跟他解释，“原来在省城我根本找不到工作，现在李总他们来了，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他说，“只只，我知道你现在想回来的心情，但是工作上的事还是很关键的。就拿我说，假如现在有机会让我到条件更好的医院去，各方面情况差不多，我说不定就答应了，但是假如让我到新的地方，要从神外转到肝胆，我肯定不干！”

    他说的有道理，“要是让你从神外转到妇产科呢？你不是动过心吗？”

    他笑着拍了下我的手，“我先去考察一下漂亮的长腿小护士多不多！要是有这样的福利能弥补，我也可以考虑！”

    我松了口气，“杜若谦，前些天从E公司那回来以后，李总给我寄了些资料，都是他们未来对研发中心的规划，我看了看，可能就是你刚才说的从神外到妇产科吧！”我笑了，“福利就是我能回来和你在一起！”

    他好像并不为我的笑话打动，“只只，那三年你怎么办？就到省大教书？科研上三年的进步谁也耽误不起!”

    人生的为难就在这里。

    不回来，我工作上确实能一如既往下去，在G公司未来的成就如何不好说，但是人生的成就肯定有，可个人生活呢？就要和他分隔两地，既不能尽到自己对父母的责任，还要准备随时承受失去至亲的惨痛。

    回来，我的个人生活圆满了，但是工作上的前景却难以预料。

    李总明知道他们未来的研发中心和我目前的研究工作之间的差别，还建议我到省大去教三年的书，在给我的邮件上虽没有明说，我也明白其中肯定有李总无法说出口的原因。所以李总的建议一是为我好，再有也是为了将来的工作能顺利开展！

    我说，“杜若谦，这件事咱们今天就先说到这，下午我还要去见省大机械系的副主任，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顺便谈谈我的事，三年的事也许就有转机！”

    他站起来，“好吧，只只，这么大的事，不是咱俩这一会能说清楚的！”想了想，“走，咱们出去买点菜和牛肉，中午我给你做牛肉面，下午你去省大，我去医院，好不好？”

    我伸了个懒腰，“跟你说话真累，我想去睡一会儿！你自己去买菜吧！”

    他把我从藤椅上拽起来，“只只，除了吃就是睡，你这真是要长肉啊？”

    我白了他一眼，“我就是胖成了猪，你敢不要我？”

    他搂着我的腰，“好好好，我要，我要，现在要行不行？”

    我说，“杜若谦，咱俩还是出门买菜吧！中午我要吃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