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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在做梦,“杜若谦,真的是你吗?”看着他走到我面前,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动。
他抓住我的手,“只只,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我笑嘻嘻地,“我是最美丽的吸血鬼!”
他摇动我的手,“只只,你醒醒,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贴近他的脸,“我告诉你,杜若谦,我是最美丽的吸血鬼!”
他用力扽着我的手,把我拉进电梯,打开房门,开灯。
我看见熟悉的床,扑上去,抱着枕头,叹了口气,睡着了。
梦里我看见许多许多熟悉的人,也有许许多多的陌生人,他们穿着万圣节的衣服,带着不同的面具,在我眼前飘来飘去,我伸手去抓,想抓住谁问什么,可我费劲力气,却总是抓不到一片衣角,我蹦啊,跳啊,还是抓不到,一时着急,我用力踢,醒了!
床头的台灯亮着,照出坐在餐桌边,脸埋在手中的他,我咬咬舌头,钻心的痛,“杜若谦,真的是你!”
他抬头看我,没有笑意,眼里带着深深的痛,“只只,你醒了!”
我坐起来,下床,“你什么时候来的?”摇晃着走到餐桌边,把杯子里的凉水一口喝干,看见他手边的水杯,也端过来一饮而尽,白色的杯子口留下了一圈鲜红的印记。
“你一直说想见我,这星期凤凰城有个专业会议,我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就来了!”他抓住我的手,“只只,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比如…”他看向我纤细的腰。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万圣节的黑色长裙包裹住的平坦腹部和纤细腰肢,深深地吸了口气,“杜若谦,我一直说要见你,就是想当面告诉你…我流产了…孩子没了!”餐桌的淡蓝色桌布上,有一圈圈在加大的水痕,“好多次,我想在电话里告诉你,可我…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
台灯离得远,又被我遮住了大半,可我清晰地第一次看见他仰起的脸上有两行泪,“只只,只只…”
我抱住他的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搂住我的腰,“只只,只只…”呜呜地哭!
窗外,有人在燃放焰火,嘶嘶吼叫的焰火映得百叶窗上色彩缤纷,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啜泣!
“上飞机前,我喝咖啡的时候恶心,在厕所里吐了,我怕你不让我回来,就没告诉你,你也说咖啡的味道不对,飞机上我把喝的热水都吐了。下了飞机回到公寓,睡醒了觉,我想把冰箱清理一下,结果打开冰箱,闻到怪味,又吐了,弄脏了卫生间,我就趴在地上擦地,又去擦浴缸。…擦完浴缸,我觉得腰酸,头晕,就上床睡觉了…结果,半夜…半夜,我肚子疼,疼醒了,被子上全是血,我…到了医院,医生说我…说我流产了…对不起,杜若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怀孕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产…医生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坐在椅子上,张开嘴,痛哭!
这个压抑了我整整三个月如随时会破裂的、巨大脓肿般的隐痛,今天在他的面前终于蹦裂了,我终于可以为自己失去的孩子,为那彻夜的伤痛而嚎哭了!
“你接到我的电话了吗?”
“我从医院回来,才知道你来过电话了!”
“只只,只只,你怎么会…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电话,邮件,为什么?”
“对不起,杜若谦,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在电话里跟你说这件事!你在电话里那么兴奋地告诉我,说我怀孕了,可我听到留言的时候已经从医院回来了,我怎么说?马上告诉你,说我刚刚流产了?你们所有的人一定会冲到美国把我押回中国去,可我们的实验正进展到关键时刻,我怎么能回去?一旦回去,我也根本不可能再回来了!”
“只只,电话里不说,你为什么不在邮件里说?我每次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当心身体,你都答应的好好的,可你…可你… 只只,你到底怎么想的?”
“对不起, 我在邮件里一直说想见你,就是想当面告诉你这件事。我觉得这么大的事,邮件的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那时正赶上你申请副高的关键时刻,我真的不想影响你!杜若谦,你要是怪我,我都认!”
“只只,只只…唉…”
屋外的焰火发出“嘭”地一声巨响,震得屋子都抖颤了!
他站起来,抹去眼泪,扶住我的肩,“只只,你去洗个澡吧!我给你煮点粥。”
我听话地进了卫生间,明晃晃的灯光下,我惨白的脸上是一缕缕的泪痕,冲刷出纵横交错的印迹,眼线也被揉成了黑眼圈,原本血红的嘴唇颜色掉得深一块浅一块,嘴唇四周沾染上了凌乱的红色,我真的像刚从地狱里来的吸血鬼!
洗完澡,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唇色淡的没有血色,原本隐约可见的锁骨如今突兀在肩膀上,我叹了口气,走出卫生间,来到壁橱前,摘了浴巾换上睡衣,转身,他端着碗,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接过他手里的碗,“真香,好久没吃了!”坐下,喝了一口。
他站到我身后,用毛巾替我擦干头发,“只只,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老朋友准时吗?有没有肚子疼?是不是容易累?腰疼吗?”
温热的粥在我嗓子里梗住了,我转过身,抱住他的腰,“杜若谦,我想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他的手停下了,“我也想早点来的,可一直没机会,这次,我求了李伯伯,才能来的,只只,告诉我,你身体怎么样?”
我把脸埋在他的衬衣上,“就是觉得累,其他都还好!”
他抬起我的脸,“杜大夫觉得你很不好!瞧瞧你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他用拇指按了按我的嘴唇,“你很可能贫血,嘴唇上快看不见颜色了!刚才看你换衣服,身上哪还有肉?只只,这么下去,你根本撑不住的!”
“医生觉得我失血有点多,我一直在吃维生素,也好好吃饭,坚持锻炼了。真的,我比那时重了一磅。”
他拉过椅子在我面前坐下,“只只,你把粥喝了,喝完粥,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的机票是周六的,我们还有两天时间!”
我喝完粥,洗了碗,看看表,凌晨四点,“杜若谦,你去睡一会吧!”
他把小行李箱中的睡衣拿出来,“你先睡吧,只只,我洗个澡!”
看他走进卫生间,我穿上长外套,拿着烟,来到阳台上。
孩子流产这件事,我想了三个月,没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中有什么错。
是,我抽烟,工作起来没日没夜,姥姥去世又长途飞行,伤心过度,没好好保养,回来还擦了浴缸,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并不是我自己想要流产啊!假如…假如…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我没有及时告诉他,可就算我当时立刻告诉他,事情早已不能挽回,又有什么用呢?他能立刻飞到我身边,和我一起在急诊室里承受噬心的伤痛吗?能和我一起在人前强作欢颜,欲言又止吗?能捆紧自己的心,不被外界一丝一毫的触动而伤心地整夜痛哭吗?既然他不能,我跟他说了又能怎样?我一个人在美国的一年多,多少事都是自己第一次面对、承担和解决的,事后我都告诉他了!这三个月,我在邮件里向他保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注意身体,我都做到了!
是,这么多年,他头一次在我面前伤心流泪,一定是因为失去的孩子,一定是我羸弱的身体,这两天我一定好好安慰他,让他不再那么难过。
对了,他肯定很生气,生气我的流产,生气我没有及时告诉他,那我就跟他好好认错吧!不管怎么说,我毕竟瞒着他来着,按David说法,我想犯错,犯了错,就得承担犯错后的责任,可我和他之间,会有多大的责任呢?
想到这,我又点了根烟,从小我就是个乖孩子,再乖的孩子也有犯错的时候,老爸老妈责怪我,越是声色俱厉,惩罚的结果越轻,因为他们在声色俱厉中已经将怒气发泄完了。他刚才并没有特别生气,可直觉告诉我,当年他能为了我出国的事咬得我伤痕累累,如今这件事关乎一条人命,他内心的愤怒也许并没有完全显露出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好脾气哄着我,愤怒之下究竟会怎样呢?
“只只,外面凉,进来吧!”他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点点头,听话地进屋了。
没办法,这是只只为梦想付出的代价! 唉!
谢谢宝宝妈妈,你看的真仔细!
我是这么想的:在这个故事中,我们先不谈人物的个性,只说事情结果可能造成的影响。
假如只只在电话里哭着告诉杜医生,她流产了,结果是什么?
杜医生和只只的家人最有可能会让只只立刻回国,养好身体,和杜医生结婚,只只还有可能再回G公司吗?
杜医生和只只的家人会想尽办法来美,要求只只回国,和杜医生结婚,只只也不可能再回G公司了。
我是基于这样可能的结果,给只只设计的没有说!只只要求杜尽快来美!
我理解的只只,真遇上了大事,哪怕对杜医生,应该也不会在电话里委屈地大哭,要求杜的支持和体谅。
况且她在这两个月里也想了很多,和韩灿的谈话(剩下的不剧透了,后面说!) : )
下面我就想写两个人对这件事的态度和处理,以及结果--你们都知道的! : (
有缘好!
这就是你说的两个人没有没有处理好这件事!
一个小小的爱情故事,居然来了那么多理论家! : )
有的在剧透,有的给我提了醒!
还是这里清净点!
不过,这种家庭环境对人个性的影响,也只是大概来说的。到每一个人,可能也会有特例。
记得当年他最怕的就是只只意外怀孕又不得不流产,如今最怕的事情发生了,又被瞒了这么久。
杜着急来的目的就是这样,可看到只只当时的鬼样子...
我也觉得是这样!
只只自己觉得说了没什么用处,而且很多事都是事后说的,没觉得这件事有多大!
有缘刚说出来!我真服了你们了! : )
蓝妹妹早!(都晚上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