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她难以置信地。 

“是的，我是顾皓文，我们中学在一个学校的，你还记得吗？”他热情地介绍着自己。

“嗯。。 记得。”她强忍着内心的震荡，故作平静地回答。

“好久不见你了，你好吗？”他的声音，竟一下子温柔起来。

“嗯。。还好。”她仍然木讷地。

“你来这办事？我可以帮你吗？”

“你在这工作？”

“是的。”

“一直都在这？”

“是的，毕业之后就一直在这了。”他说。

原来他与钱盛红竟然是同事！她惊讶着。

“我、我是来找一个朋友的。”她说。

“哦。” 顾皓文应着她。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有空出来聊聊天吧，这是我的电话。”他递给江慧淇一张名片。

江慧淇也把自己的名片给了他。


她没有去找钱盛红，她一个人精神恍惚地走回公司。刺眼的阳光射在她身上，让她有点晕眩。走在那段不足两百米的路上，她在想这一年里，可能每天她和他都在走着同一段路，做着同样的事，又或者他们曾经擦肩而过，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对方！

她突然觉得在这座将近一千万人口的城市里，两个人能够相遇，是需要多么大的缘分啊 - 即便是咫尺之隔！她从没有想过，顾皓文与她，这一年里竟离得这么近！

一个下午她都无法集中精神，心绪一直难以平伏。临下班前，她终于等来了期待中的电话：

“江慧淇，是我，顾皓文。”

“哦。。 是你。”她那时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出来喝杯咖啡好吗？”

“好的。”她无法拒绝。

公司附近有一家西餐厅，叫“涟漪吧”，他们去了那里。 

第一次与他面对面地坐着，那么近地望着他，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记忆象跳跃的精灵，一个又一个地飞出来，在空中舞动着……餐厅里有着琉璃的光线，斑斑驳驳，烘着一种既朦胧又涌动的情思，让她浑身的血液，也随着加速流动。他凝视着她，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你看上去。。有点不同。”他突然地说。 

“嗯。。？”

“成熟了，也。。更美了。”

她的脸稍稍有点发烫。眼前的他，西装革履，有着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他身上少了一份少年的不羁和高傲，多了一种自信和随和。

而那天，江慧淇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短裙西装。那样的“战衣”，让她在客户面前看上去“Pro”（专业）一点，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和胆怯。

她突然就“扑哧”一身笑了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我们看见大家不是穿校服的样子呢！”她说。

“可不是嘛，呵呵！”他也笑了。“ 哦。。不对，还有一次的！那次你夜归，穿的就不是校服，是一件米黄色的连衣裙。”

江慧淇没想到他对那件事还记得那么清楚的，一时有点尴尬。

“那天晚上，一定被你们笑死了吧！”她说。

“不是啊，觉得你们那样挺可爱的。只是有点惊奇，“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怎么也夜归了？”

“什么‘品学兼优’啊，我那时成绩可烂得很！”她说。气氛开始有点轻松了。

“就是乖学生嘛！但不知是不是装的。”他脸上闪过一丝坏坏的表情，一如当年般。

“你说什么！”她气不过。

“你知道吗，那时我们男生都觉得你很性感的。”

“性感！”江慧淇吓了一大跳！“我那时可没有穿着暴露哦！”

“不！性感不是感官，是感觉。”

他的回答又让她吓了一跳！她一直觉得，只有中年男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没想到当年那些毛头小子，也会有这样的言论。 

“我还记得你那时每个星期一都会穿那件领口有朵大花的白衬衣，整个人象朵荷花似的。”他继续说。

她没想到他竟留意到这些！她的脸更烫了。为了掩饰尴尬，她转移了话题：

“我还记得，你那时住在城市的东区，现在还是吗？”

“东区？我从来没住过东区啊，我一直都住在西区。” 

“不是吧，那时每个星期五放学，我都见你骑回东区的。”

“那时……”他突然变得有点不好意思，“不就想陪着你骑一段嘛……”

“ 骑一段？那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啊！你之后又一个人骑回去吗？”她惊呼。

“呵呵…那时年轻嘛，就是精力旺盛。”

她突然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每个星期五的下午，他总是不远不近地骑在她身边的情形……

“你大学考到了A校是吧！”他说，打断了她回忆。

“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就在你旁边的B校，一年级到三年级，我还时不时去你们学校逛逛，看能不能撞到你……”

他去过她的学校！江慧淇的心扑扑扑地跳起来！这就是说，那几年里她在学校看到象他的背影，不是她的幻觉！

她静默了。这样一层又一层涌来的真相，令她既激动又迷惑。当他说起这一切，是那么自然，他好像都没有意识到，他曾经拒绝过她，令她受过伤。是怎样的心态令他拒绝完她之后，又对她说起当年曾为她做过的这一切？究竟是他的记忆出了偏差？还是她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

“顾皓文，有一件事，一直困扰了我好多年，我很想知道一个答案。”

“是什么？” 顾皓文见她神情严肃，也变得紧张起来。

“那一次我约你出来见面，你为什么没有出现？”

“你约我见面！！你什么时候约我见面？”他大声地惊叫起来！邻桌几个人都望了过来。

“就是在高考前的两个月，我约你去小池塘边……”

“我从来不知道你约过我！你是怎样约我的？”

“我写了张小纸条，夹在你的书本里……”

“小纸条？什么小纸条！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小纸条！我发誓！”他一个大男人，突然急得象个小男生似的，“如果我知道你约我，我怎会不去……”他慌乱了起来。

江慧淇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从没见过那张小纸条？那那张小纸条，去哪了？……

“对了，那张纸条，你是怎样给我的？”他又问。

“井然！”一个名字突然跳上了她的脑海。不会！一定不会是他！他想起那个大大咧咧的男生，他一定不会做那样的事，这点她很肯定！她不会怀疑他，永远都不会！

“我、我亲眼看见你把书包拿走的。”她撒了一个谎。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时我每次把书拿出来后，都是‘哗’一声就撒在地上的，会不会是那个时候飞走了……”他说。

“嗯…也有可能的。”江慧淇赶紧说。

“但是也没见其他人捡起来，问我。奇怪，真是奇怪……”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不来的呢！”她幽幽地说。

“我想，你那时一定恨死我了！”他心疼地望着她，充满了负罪感。

两人无语了。黄昏的光线近乎昏暗，已看不清周围的事物。隐藏的情思就象掉落地上的银币，“哐嘡”一声，然后一直旋转不停……想着那张神秘失踪的小纸条，想着那个失约的傍晚……两人对望着，内心都翻腾不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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