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简史
Sapiens: 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 Harper, 2015

几年前一位书友介绍了此书，从那时到现在，它都是亚马逊网站人类学排名第一。今年才想起读它。

Yuval Noah Harari (1976--) 是一位以色列历史学家，2002年牛津大学历史学博士，现任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教授。

希伯来文原著出版于2011年，作者自己翻译成英文，经两位翻译润色后2014年在英国出版。我读的这本是2015年Harper版的，可能面向美国读者作了微调。作者的犹太英语我花了些时间才适应。书中有些内容从其它渠道也看到过，哈拉瑞把它们系统地串了起来。

他将人类历史分为几个阶段：7万年前的认知革命，1.2万年前的农业革命，500年前的科技革命。

1 认知革命

两百万年前南方古猿进化成人属(Homo)。190万年前东亚出现直人(Homo erectus)，25万年前尼人(Homo neanderthals)出现于欧洲和西亚，15万年前智人(Homo sapiens)出现于非洲。7万年前，智人走出非洲到达中亚，6万年前到东亚，4.5万年前到欧洲和澳洲，1.6万年前到北美。

作者想来是支持单地起源说。按多地起源说，35万年前直人中派生出智人。周口店山顶洞人是晚期智人，出现于20万年前。

10万年前智人和尼人就开始接触，3万年前尼人灭绝。据说尼人更帅更聪明，但是败于智人。作者推测，几万年前智人基因突变，语言能力大涨，这就是认知革命。有组织的智人灭了单兵作战的尼人。

有很多自然现象原始人不能理解，慢慢就产生传说、神灵、乃至宗教。原始人的自然有效交流上限大概是150人，超出这个数字大家就得共同信一些东西。

原始人早先从事采摘和狩猎，那会儿他们杂食，身体健康，饥荒和瘟疫都较少。是啊，人口密度小，随便摘点果子就吃饱了。历史上所谓的石器时代说法并不精确，因为木器容易腐烂，遗迹不多。我想中国文明看起来比苏美尔、埃及和巴比伦晚，较多使用木材可能是一个重要原因，木头都烂了，找不到古迹。

采摘还好，狩猎的收获并不稳定。原始人逮住肉就猛吃，喜好高热量食物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所以减肥才这么艰难，都是祖先惹的祸。

智人到澳洲前已经占据食物链顶峰，大型动物纷纷灭绝，比如西伯利亚的猛犸。到达澳洲后灭了双门齿兽，导致生物圈乃至气候变化。桉树从前在澳洲不多见，原始人玩火烧掉很多树木，易燃却不易被烧死的桉树就多起来。1850年加州淘金潮时引进了澳洲桉树，加州山火频发，一部分原因就是桉树。

2 农业革命

9000年前，中东出现种植和畜牧业。7000年前的中国和4500年前的中美洲也出现农业。农业革命导致人口爆炸，人们逐渐聚居于村庄。人类整体数量大涨，个体生活却可能变得更艰难。

原始农业靠天吃饭，也有不确定性。聚居的人群中慢慢演变出社会规则和秩序。公元前1776年巴比伦的汉谟拉比法典就规定了社会等级，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恩报恩等内容。公元前597年，巴比伦征服犹太人，俘获数万人，也就是巴比伦之囚。后来犹太人把洪水传说和汉谟拉比法典里的一些内容抄到圣经里。

独立宣言恰好诞生于1776年，哈拉瑞说，平等啊自由啊都是人为想象，没有生物学依据。

印度人也有等级制度，就是种姓：大神Purusa的眼睛化为太阳，大脑变成月亮；嘴变教士，手臂变战士，大腿变农民和商人，小腿变奴仆。

西方人贩卖黑奴时找里哥神学的理由，迦南诅咒。按圣经创世记，诺亚喝醉被儿子汉姆看到丑态，就诅咒了汉姆的儿子迦南。估计迦南长得黑，就安排成了黑人的祖先？

除了阶级歧视和种族歧视，人类还有性别歧视。比如圣经申命记中说，

   若有男子遇见没有许配人的处女，抓住她，与她行淫，被人看见，这男子就要拿五十舍客勒银子给女子的父亲。因他玷污了这女子，就要娶她为妻，终身不可休她。

早几百年如果刘强东信耶稣，就得交五十舍客勒银子（相当于现在100美元出头），并娶了明大学生做妾。“被人看见”不知是否必要条件，如果没人看见就没事儿？

人类秩序不是与生俱来，因为这个没有基因基础。不知道蚂蚁和蜜蜂的秩序是不是后天学来的。当信息泛滥，单凭大脑无法记忆时，人类发明了文字，然后是目录、字典、表格、数字等帮助记载。

3 人类融合

不知道统一是否人类历史的一个方向。早先一些基督徒想把信仰和骑士精神这两种有冲突的东西合而为一，比如亚瑟王和圣杯的故事，还有十字军东征等。中国古代也有类似的，比如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自由和平等也是有冲突的，人们现在也把它们捏合在一起。

不同种族、宗教的人们相互烧杀抢掠，但是不妨碍他们接受敌对方的货币，上面往往刻着异教徒的神。这也是一种融合把。

人类的融合少不了战争。公元前134年，罗马帝国征服努曼西亚时派出三万战士，被认为是一支庞大军队。公元前260年长平之战，秦将白起坑杀20万赵军降卒。东西方古代人口数量差距太大了，估计军事组织能力也有差别。

战争有争夺物质的原因，也有宗教冲突。公元初年到三百年，罗马人杀了几千基督徒。之后的1500年，基督徒各教派自相残杀几百万。16--17世纪，天主教和新教冲突就死了几十万。新教讲因信称义，信耶稣就可以得死后永生。天主教认为只信还不够，还要参与教会仪式，做好事。

宗教中先出现的是多神教，因为很多事情搞不清楚就拜个动物、树木、山河等。然后多神教在冲突中逐渐融合，变成区域性一神教。再往后是一神教，比如亚伯拉罕系的犹太、天主、伊斯兰、东正、新教。

4 科技革命

人类要求知，必然先要承认自己无知。1744年，苏格兰长老会的两位牧师韦伯斯特和华莱士筹划设立一个面向神职人员的人寿保险，向牧师等人的遗孀提供年金。他们不会计算保费和年金，没祈祷上帝保佑，而是向爱丁堡大学的数学教授麦克劳林求助。这三位最早的精算师用人口平均寿命数据来计算保费，推算出1765年该基金会有58,348英镑，后来那年实际上只少了一块钱。这家保险公司几百年后还在营业，就是苏格兰寡妇。

1405年，郑和下西洋时率领三百艘大船，三万人。1492年哥伦布探险美洲时，只有三艘小船，120人。1775年，亚洲GDP占全球的80%，中国和印度就占三分之二。1950年，美国和西欧占世界GDP的一半，中国只有5%。

哈老师认为，1750--1850的百年间，欧洲的崛起归因于科技，而其社会制度促进了科技发展。而在中国，科技只是奇技淫巧，不受重视。我们学过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也指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必须相互适应。

除了科技，信贷也很重要。16世纪中叶，西班牙如日中天，荷兰只是一块属地。哈布斯堡王室天主教徒，而荷兰一方是新教徒，双方在经济和宗教方面都有冲突。经过80年战争，荷兰取得独立。哈老师说，荷兰人有借有还，其法律制度也保护私有财产，银行家愿意贷款给他们打仗。西班牙王室经常赖账，就借不到钱。

18世纪的英法战争也和金融资本有关，开始法国人多势众，在外面占的殖民地也多。但是密西西比公司泡沫崩盘，导致法国大革命。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却生意兴隆，帮助英国胜出。著名的梅耶·罗斯柴尔德 (1744--1812) 在那个年代派五个儿子在伦敦、巴黎、法兰克福、维也纳、那不勒斯开设银行，向各国贷款，大发战争财。

1827年希腊也是靠着发债券借钱，打赢了战争，从奥斯曼帝国独立出来。

以上种种历史，使得有些人信仰自由市场经济，认为资本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但是完全的资本自由无法消除诈骗、偷窃、暴力等，美洲黑奴交易和2007年次贷危机也都是资本市场自发形成的。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资本需要其它力量来制衡。

工业发展的一个转折点是能量转换。蒸汽机出现之前，什么都靠人力和畜力。太阳能转换成植物，然后变成动物动能，这样效率很低。蒸汽机把热能转换成动能，效率高多了。蒸汽机出现于英国煤矿，然后到运输业，几十年后英国就铺满了铁轨。然后是轮船，然后是了大不列颠日不落帝国。

农业机械化之前，世界人口有90%是农民。现在美国只有2%农民，还出口农作物。

现在世界上人类的总重量有三亿吨，家畜有七亿吨，自然界的野兽只有一亿吨。野外有二十万只狼，人类养着四亿只狗。人类对自然界的改变是巨大的。1700年，世界上有7亿人，1800年9.5亿，1900年16亿，2000年60亿，现在70亿。

近几百年，家庭和社区逐渐退却，国家和市场兴起。这种变化导致战争和暴力犯罪减少。2000年，世界战争死亡31万人，暴力犯罪死52万。而车祸就死了126万，自杀81.5万。中世纪的欧洲，每10万人年谋杀率是20--40，现在世界上只有9。

当今世界的高度民主自由真的提高了人类的幸福感吗？越是民主自由的社会离婚率越高，难道离婚会带来幸福？人类学家认为，幸福感来自于紧密的家庭和社区，和民主自由之类关系不大。生物学家认为，幸福取决于人体内的血清素、多巴胺、催产素等化学物质，主要是遗传的，和外界环境关系不大。而社会学家认为，除了生化物质，心理和社会因素也会影响人的幸福感。哈老师还专门提到了佛教，他同意欲望导致痛苦，无欲则刚。

最后的第20章稍稍预测人类的未来，基因工程、生化人之类，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呢？当年人类登月时，有预测世纪末就能登火星。结果火星现在也没去成，倒是互联网出现了，谁也没预测到。

这本书整体而言表述得很好，有个小缺点是硬皮本太重了。400多页铜版纸太奢侈，不环保，又不是每页都有图，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