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资产阶级民主”这个东西

丁弘

新闻界的新闻

最近，新闻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新闻。我家主要有3份报：一份是上海《解放日报》办的《报刊文摘》。8月25日，这份报纸第一版的头条新闻是：

“温家宝在深圳强调

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的保障

经济改革成果会得而复失”

温家宝总理指出“没有政治改革现代化建设的理想就不可能实现。”对政治改革提出许多具体要求。他是大声疾呼进行政改，认为是不能不改了，到时候了。

另外一份地方大报，是党委机关报。在22日报道温总理讲话时，把以上民主改革的要求删去了。那些鼓舞人心的话，没有了。再看当日（22日）的晚报上边还是完整地反映了温总理讲的主要精神。令人费解，大报为什么删去主要内容？

一位大学的负责同志来访，他惊奇地告知：一些城市的大报纸，把温总理讲话的主要精神‘蒸发’了，有些省报索性不登这个消息了。这就是说，温总理到深圳去，有重要讲话，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身居江湖之上，不了解全面情况，有关领导部门，如中宣部的新闻出版局等单位肯定要及时掌握的，全国各省市，不知总的情况如何，这是国家政治生活的脉搏呀！

我建国前就在解放区的新华社工作。几十年来未见过这种现象。仔细品味，令人骇然。

美国佛罗里达州的一位朋友打来电话，兴致勃勃地说：“你注意到了吗？中国的政治真精彩！”“你说的是什么事呀？”我以为他是在说反话。不是。他是为温家宝的讲话感到鼓舞。他分析说：“温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是素质很高的，他到深圳能这样讲，肯定是有道理的。不外是两种可能，一种是，时间到了，估计有力量做了，话说得这样重，反映有坚强的信心！一是感到完全无望了，知其不可能而说之！最后冲刺，为了身后的名节。该不会是这样吧？”这是一位美籍华人，已在美国生活50多年了，还心系祖国。


《光明日报》率先亮相

没有想到北京的《光明日报》积极，率先亮相。9月4日发表社论《两种不同性质的民主不可混淆》。

文章主要是针对温总理的讲话，赞扬深圳已有政治改革的几个措施。说“30年来，深圳经验不仅是经济的，也是政治的”。这就是说，温总理的讲话没有多少针对性，人家工作已经做了很多了嘛。这没有说真话，当年我在深圳，看到的是后来改革之势弱化，特别是在“六四”后，意识形态倒退，政治氛围走了回头路，许多改革的领军人物受到打压，官倒兴旺起来。

《光明日报》社论重点是说：“要分清社会主义民主和资本主义民主的界线。”“资本主义的民主是少数人的民主，社会主义的民主，是保护人民当家作主的。”说：“不论一个地方的试点也好，还是全局性的实践也好，都应基于对两种不同性质的民主的清晰区分和判断之上。”

一些网民说“这是一篇绝好的反面教材”。

《光明日报》曾是民主党派的报纸，后来也成为思想垄断的工具。几十年，它还是很有特色的，那就是它的学术色彩，有些哲学、经济学和史学等的副刊，为人所注目，被认为是代表“知识分子”的报纸。这次的主动表态，说明了中国的知识分子真的矮化、弱化，甚至缺钙了。知识分子应是社会的良心，应是理性的、正义的载体，这些属性淡化了。

开放已30多年，内外交流多了，还不讲事实，硬说中国是真民主，说中国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合乎国情、最优越。《宪法》的确规定它是“全国人民最高权力机关”。可惜到今天它还没有享受到这个“权力”。说“权力属于人民”，这还只是一个“希望”。而西方的民主，酝酿发育了三四百年了，到林肯有“民有、民治、民享”；罗斯福有“四大自由：思想自由、言论自由、不虞匮乏的自由、免于恐怖的自由”。建国前，毛泽东对此大力歌颂，是发誓要学习的呀。《新华日报》当时是党中央的报纸，为此写了太多社论文章。以此号召动员人民“跟我走！”并没有说他们的这一套只代表少数人。

可是，“人一阔，脸就变。”（鲁迅语）

现在是“人一阔，理就变！”

我们不谈英、美、法，只看看香港，“一国两制”，我们姓“社”，他们姓“资”。那儿司法局的政治功能，廉政公署的监督职能，义务教育、医疗保障、言论自由比内地好得多，能说他们是虚伪的吗？我们不搞西方那一套，搞香港这一套，是否可以？让靠近香港的深圳办成一个政治特区行不行呢？

光明日报说，社会主义民主是真民主，这只是根据需要提出的理论。揆诸实际，这是谎言。群众的觉悟提高了，这样说，只能是自取其辱了。如果真的民主了，温总理也就无需讲这番话了。从列宁的第三国际开创的一系列社会主义国家，没有哪一个国家产生了民主。列宁的老师普列汉诺夫事先就作了预言：暴力革命形成的领导力量，不可能给人民民主自由。即中国语言说的还是要“马上治天下”的。温总理是希望我们的党实现从“革命党”到一个现代化的“执政党”的转变，把中国引向民主法治的坦途。只是这一关很难过，还不知道是和平过渡，还是血流成河。


没有资产阶级民主

在“阶级斗争为纲”的时代，阶级概念的泛化成为思想倾向，对看不惯的服装、发型也可以加上阶级的属性，对不同的思想更容易戴上阶级的帽子，以利于斗争和批判。

资本主义社会的民主，是一个发展的过程，由少到多，从真到假，逐步发展起来。民主是个好东西。民主就是民主。

党的创始人陈独秀，也是党的5届总书记，他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他的深刻、睿智、坦诚，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他对民主有许多深刻的思考。他把民主称之为： “人类进步之伟大目标”。1936年3月，当时他还在南京狱中，发表《无产阶级与民主主义》。说“最浅薄的见解，莫如把民主主义看作是资产阶级的专利品”，“民主主义是社会进步的一种动力”。总之，他认为民主是人民群众长期斗争所争取到的或多或少的权利，不存在“资产阶级民主”这个东西。他说：“如有人反对或鄙视资本主义社会的民主，这不是马克思主义，而是法西斯主义；这不是反对资产阶级，而是帮助资产阶级更凶横地迫害无产阶级。”反复讲“民主不是哪一个阶级的概念，而是整个人类几百年的斗争才实现的。”

我们是否应该学习陈独秀的精神，把话说透，阻碍“政改”的势力，总是要想出理由的。一是“阶级论”，把民主也划分为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民主”，拥护 “无产阶级的民主”。认为资产阶级的民主是虚伪的，无产阶级的民主才是真的民主。二是“国情论”，认为中国的情况不同，不可效法别人的民主，而且看不到任何国家的国情都是在不断变化的。三是“稳定说”，认为一发扬民主就要乱，影响社会稳定。无数的事实证明，只有民主法制才是社会主义长治久安的办法，专制恰是动乱之源。

（2010-09-12）